郭药师与马植并不相识,但在怨军组建之初,马植就派人渗入其中,与郭药师开始有勾联。
在最初的混乱之后,燕京城中算是安静下来,郭药师一直沉默,却有人请他饮酒相见。
请他饮酒的是他的同僚们。
怨军八营,郭药师只是渠帅之一,和他一般的渠帅如张令徽、赵鹤寿、刘舜仁、甄五臣等,大伙出身相类,处境相同,虽然以往免不了相争,如今却只能聚在一起发牢骚。
酒过三巡,众人免不了要讨论这些自上京中京逃来之人,责怪他们跋扈没有规矩,或者有自己的外室被他们所抢的,或者有自己的子侄为其所殴的,不一而足。
郭药师却只是喝酒吃菜,不发一言。
原本众人讨论得话,便有人觉得好奇了。
“药师,你为何不说话?”张令徽第一个问道。
郭药师摇头,那刘舜仁冷笑了一声:“怎么,莫非药师你怕了?”
众人纷纷开口相激,郭药师无奈地长叹了一声:“诸位可知,这酒宴,咱们是吃一顿少一顿了。”
“哦,何为此言?”众人都是大惊。
“天子南狩,所带兵马几何,你们有没有算过?”
“算过,他们南来不过是七八万人,抛开那些凑数的,最多只有五万兵马。”甄五臣道。
“对,加上原本燕京这里的契丹人,总数不过八万,而我们几人手中的怨军数量,便有八万,再加上民团乡勇,十余万汉军总是有的。八万契丹军,十余万汉军……你们觉得,我们会不会受到猜忌?”
此语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过了会儿,那赵鹤寿犹豫着道:“此时用人之际,当不会如此吧?”
“正是因为此是用人之际,所以我们才能在此宴饮,你们有所不知,有人向北枢密使建言,说我等怨军,原是为备女真人而设,但是却未与女真人战,而是屡屡怨叛于大辽,建议要将我等一举拿下,乘我解甲,掩杀净尽,以绝后患呢。”
郭药师并非危言耸听,而是确定有人提出这个建议,只不过此建议被萧干和耶律大石否决,提建议之人甚至受到了责骂。但这一点,郭药师却不会提。
众将闻言,都是又惊又怒。
怨军自辽东逃入锦州,在那里因为补给待遇和受歧视等原因,兵变过好几回,但退至燕京之后,再无叛过。可众将毕竟有这种黑历史,当然怕翻老账!
“而且,我听闻,朝廷为了抵御女真人,准备将怨军改为常胜军,抽调精锐,补充给契丹将领,再将之调往长城以北。待我们手中兵力被调尽之时,便是我等授首之日,所以我劝诸位,不要多说,还是多吃,过些时日,就吃不到了。”
郭药师这看似悲凉,实则挑唆的话语,让众人更是恼怒。诸将咬牙切齿,然后那甄五臣一拍案几:“娘的,反了吧……南面不就是大宋么,咱们手下,不就是有原来的大宋河北禁军么,咱们反了去投大宋,只要有兵在手,还怕不能继续吃香喝辣?”
“反了,反了!”众人纷纷叫了起来,但一双双眼睛,却是左移右动,相互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