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要动身了吗?”
赵佶把手中的棋子扔下,抬起头来,缓缓向简仲明问道。
“正是,上皇在徐州的时间也不短了,该看的都看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如今吉时已至,上皇早些赴济州,在那边既可以早日见见辽主耶律延禧,也可以看看将上皇逼到南巡的金主阿骨打。”简仲明笑道。
“你们周公倒是喜欢收集皇帝,不是说他只喜欢收集公主的么?”赵佶微微动了一下眉毛,说了一个冷笑话。
这句话中,还是透出了他心中的怨气。
不由得赵佶不怨,他带着人马从镇江逃回徐州,以避摩尼教之锋芒,结果到徐州不久,便被苗仲先骗出来,交给了周铨的部属。
最初时赵佶也闹过,想要重获自由,可是当身边的亲信一个个消失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完了。
只恨未能早日识破周铨的狼子野心!
“上皇对周公还是有些误会,周公对收集公主其实没有什么兴趣,对此上皇当是极为清楚。此次东巡,绝无为难上皇之意,只是请上皇看看,完全由周公治理的地方会有什么不同。”
简仲明态度很是客气,可是话语里软中带硬,特别是还拿收集公主之事,反击了赵佶一下。
赵佶面色青红交替,他当然明白,他用蔡京之策,欲以公主来结周铨之心,结果事情迁延,其中固然有他自己心意不决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周铨对他派出的两位公主并没有太多在意。
换言之,周铨并没有收集公主的嗜好。
“另外,我们还安排了一些人陪陛下一起去济州,免得陛下旅途寂寞。”简仲明见好就收,又笑吟吟地道。
很快,赵明诚就出现在赵佶面前。
赵佶这个人虽然当皇帝实在不称职,不过记忆力倒是惊人,一眼就认出了赵明诚:“你这不是赵明诚么,你曾任……对了,任保州知州,我想起来了,你弃职潜逃,原来是投靠了周铨!”
赵明诚面带愧色,不过他勉强自辩道:“臣并不是弃职潜逃,童贯十万大军尚且守不住保州,臣只是一介文人,力不能缚鸡,智不足以止敌,唯有保全有用之身。臣也未曾投靠周……济王,臣是到了徐州之后,听闻陛下将要东巡,特来请求陪伴。”
这话赵佶不可能相信。
但是他也明白,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总比没有的好。
两人相对了一会儿,简仲明会意:“上皇的行囊早已收拾好了,今日正午,午饭之后便要动身,赵先生,上皇这里便交给你了。”
赵明诚还礼表示明白,等简仲明离开后,赵明诚下拜,给赵佶重新见礼:“罪臣赵明诚,拜见上皇,上皇万寿!”
赵佶本来是想叫他平身的,但一想,干脆亲自走过来,将他扶起:“卿请免礼,朕……我被软禁于此,已经多日未见外人了,卿且告诉我,如今天下局势如何,是不是有大军勤王,周铨迫于勤王兵锋,不得不迁我至海外?”
他想的倒美!
赵明诚知道简仲明安排他与赵佶私下相见,某种意义上便是让他将如今的局面告诉给赵佶。他想了想,然后苦笑道:“臣带了一些东海商报,只是不在身上,而是在行囊之中,等上船之后,奉与陛下看,陛下就知天下局势了。”
“你说给我听,我等不及!”
“唔……金人在京外受挫,转攻西京,周济王召韩世忠追击,虽未全功,却也在西京之外,击杀金人万余,迫使金人北返……”
赵明诚所不知道的是,这万余“金人”,其实都是投靠女真的各族各部,不少就是汉军,包括郭药师在内,这些人被女真人舍弃,作为殿后部队吸引韩世忠的追兵。
所以韩世忠虽然获胜,但仍未全功,残余的金人还是从太原逃回长城以北。
只不过这次南侵,金人损失惨重,不但折了阿骨打与吴乞买这两位最高领导人,还损失了近八万的女真将士——要知道整个金国的真正女真将士加起来也就是十五万多。另外,附属于女真的诸部损失更在十二万左右。
最让金人头疼的,还有他们归路断绝,叶楚不等周铨的命令,已经主动出击,开始扫荡辽东之地,金人即使花费半年时间从大漠逃回东北,浑同江以南也已经没有他们立足之地,他们只能逃回起家的那些荒野去,而且还要面对汉军的进一步清剿。
可以说,金人消灭辽国、扫荡河北、河东,除了太原那边兀术的收获之外,别的全部给周铨截了下来,胜利的果实被周铨夺去了。
赵明诚不知道这其中周铨获得了多少,但是简仲明却从内部报告中了解了一个大概,仅是金银,这一战周铨缴获就值两千两百万银圆之众,若是加上牲畜、布帛,这一战给周铨带来的收益,可能高达五千万银圆!
当真是炮声一响,黄金万两。
当然,最大的收益还是人口、地盘和人心。
周铨没有直接取代大宋,而是弄出了赵构摄政监国、群臣公议决事的新把戏,这看起来让有些人失望,实际上这个赵构政权完全是傀儡政权,它既要承担百姓们的不满,替此前赵佶、赵桓擦屁股,又要仰周铨之鼻息。在双方订下的秘约之中,东海商会在大宋疆域内所拥有的特权,便是周铨自己都有些惭愧。
所有人都明白,周铨没有彻底取代大宋,只是因为准备得还不是十足,少则三五年,多则六到十年,大宋这个词将会进入历史。
赵佶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