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摆在地上,一溜的烧成焦炭一样的尸体,宋安然悲从中来。
里面有没有闻先生?闻先生是不是真的死了?
宋安然心生胆怯,她不敢靠近尸体,可是她又必须靠近。她必须确定闻先生到底有没有逃出生天。
十来具尸体,每一具都直挺挺地放在地上。
宋安然顿生疑惑。葬身火海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尸体会呈现各种扭曲的姿势。这是人的求生本能。而放在地上的尸体,无一例外,全都直挺挺的,仿佛大火烧在身上,他们感受不到任何痛苦,没有那怕一下下的挣扎,每个人都慷慨赴死。这不正常,不仅不正常,而且显得很诡异。
这种连门外汉都懂得道理,宋安然不相信经验老道的仵作会不明白。
很明显,这些人的死有蹊跷。
宋安然强忍着心头的怒意,继续仔细观察那些尸体。
尸体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宋安然一具具地看过去。她希望能从尸体上寻找到熟悉的细节,比如一片布料,或者一个玉佩,腰牌之类的东西。可是最终,宋安然还是一无所获。
此时,远处传来马蹄疾驰的轰隆声。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火灾现场。
宋安然抬头看去,来的人是锦衣卫。其中领头正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李大人。宋安然的老熟人。
李指挥使见到宋安然,也吃了一惊。不过转眼想到,宋安然和闻先生是忘年交,通天观发生火灾死了人,宋安然过来查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李指挥使下了马,主动朝宋安然走去。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宋姑娘。这场火灾……宋姑娘节哀顺变。”
宋安然福了福身,“多谢李大人关心。既然李大人接管了这里,我希望李大人能够查明火灾真相,给死去的人一个告慰。”
“宋姑娘放心,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本官肯定会查明失火的原因。而且此事陛下也极为关心。陛下得知通天观失火,当即就召见了本官,责令本官查明案情,处理好后续事情。”
宋安然听闻李指挥使是从宫里出来的,于是不动声色地问道:“闻先生是国之栋梁,遭遇如此不幸,陛下一定很伤心很震怒吧。”
李指挥使不疑有他,点点头,说道:“陛下自然伤心。没想到会在年下发生这样恶劣的事情,烧的还是先帝亲自下令建造的通天观,还有德高望重的闻先生。哎,闻先生这个时候离去,只怕这个年,大家都过不好。”
只说元康帝伤心,没说震怒,看来元康帝内心还是希望闻先生死的。
宋安然暗自冷笑,那些人死得那样蹊跷,就像是大火烧起来之前,就已经中毒昏迷不醒,甚至有可能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他们在大火中没有挣扎,他们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那样的直挺挺,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由此可以推断,这场大火根本就是人为纵火,目的就是为了掩盖罪证。
究竟是谁处心积虑地想要杀光通天观的人,除了元康帝之外,宋安然想不到别人。
宋安然心头大悲,她害怕闻先生没能逃过此劫,害怕其中一具尸体就是闻先生的。
如果真的那样,宋安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无法面对这一切。
白一请示宋安然,“姑娘,要不要奴婢守在这里。随时查探消息。”
宋安然点点头,“辛苦你了。今天是大年三十,还要累你在外奔波。”
“替姑娘分忧,是奴婢的指责所在。姑娘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宋安然哽咽,她拍拍白一的肩膀,示意白一便宜行事。
接着喜秋扶着宋安然上了马车,喜秋请示宋安然,“姑娘,我们现在回去吗?今天是年三十,家里可不能少了姑娘。大家都等着姑娘回去了。”
宋安然呆呆地望着窗外。是啊,大家都等着她回去。今天是大年三十,她还要给下人们发红包,还要叮嘱厨房,早点预备好年夜饭,还要聆听宋子期的教诲。
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可是宋安然心头悲痛,她又该怎么办?
马车外面传来马蹄声,宋安然不在意。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马车车门突然从外面打开,宋安然微微抬头,结果就看到颜宓站在马车外面。
颜宓寒着一张脸,示意喜秋喜春都下去,他有话要私下里对宋安然说。
喜秋和喜春两人先是朝宋安然看去,见宋安然没反对,二人赶忙下了马车,离得远远的。
颜宓上了马车,一把抱住宋安然,轻轻拍着宋安然的肩背,“事情我都听说了,不要伤心。”
宋安然无声抽泣,闻先生对于她来说,亦师亦友,这么多年帮她良多,她怎么可能不伤心。她又不是冷血动物。
她现在还能清晰地记起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两人互相试探,斗智斗勇,最后她说服闻先生答应帮忙拯救宋子期,这才让宋子期成功从诏狱中走了出来。
逢年过节,她都会来看望闻先生。要是来不了,也会派人将礼物送上。
宋安然依偎在颜宓的怀里,抽泣道:“我很难过。”
“别难过。”
颜宓轻声安抚宋安然。紧接着颜宓贴近宋安然的耳朵,悄声说道:“有个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他很好,让你不要担心。”
宋安然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盯着颜宓,嘴唇哆嗦着。此时此刻,宋安然的内心早已经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