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庆王府,后花园。
奕劻穿着一身便服漫步其中,前段日子发生了那么多大事,里里外外,忙的他焦头烂额,而现在,难得如此清闲。
好在一切都以安然无恙,眼下,洋人兵也撤了,梁启超一伙人也散了,民众的呼声也因为《中英密约》而逐渐消散,所有的威胁都在远离,深陷荆棘丛中整整二十天,他到底还是躲过了一劫,一如丁酉年间事。
不过,即便这样,他仍旧殚精竭虑,毕竟年逾七旬,身体远不如从前,抓紧时间调理身心,倒也在情理之中。
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了两位小辈,一位是他的长子载振,而另一位是京城人称“大公子”的袁克定。
“阿玛,英法的军舰日前到达了威海卫,休整几日,会和大清的水师进行操练,大致过个十天半个月,就会撤离。”载振说道,这几天奕-劻都在府邸里调养,大事小事都由其子载振亲自汇报。
“没出什么乱子吧?”奕-劻问。
“大的乱子到没出,只是..山东巡抚孙宝琦发电报,说德国人派了几艘舰船到渤海湾,应该是监视中英两国的操演。”
“德国人,嗯...”
奕-劻吸了一口气,流露出了左右为难的表情,中英走到一起,到底还是惹了德国人啊,就在几天前,梁敦彦汇报,德国公使几次照会外务部,询问外界流传的中英密约有无,虽然梁敦彦极力搪塞,回答尽量婉转一些,但实际上已经默认了它的存在,对此,英国人倒是乐开了花,英德两国分歧由来已久,任何一方吃瘪走会让对方大感喜悦,而《密约》意外泄露,也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不管他了...”奕-劻摆了摆手,把这些烦心事抛到脑后。
见奕-劻心情沉闷,袁克定见缝插针的说道:“家父给王爷发来了消息,海上旅途一切顺利,教王爷不用挂念。”
“哦?”奕-劻果然喜上眉梢,问道:“袁项城几时到?”
“再有两个月。”
“两个月?”奕-劻惊咦了一声,皱着眉头道:“你上次不是说已过好望角,算算最多一个月,怎么越跑越远了?”
“本来是这样,只不过...家父中间临时改变了行程,要在河内港停靠,怕要再耽搁一段日子。”袁克定回答。
“这个袁项城,出了个洋怎么越发谨慎了,贤侄,我可是盼他盼的紧啊。”奕-劻捂着胡须说道。
“王爷的殷切之情,家父自然晓得,只是..嗐,家父自己也说了,越老越不重用,在海上漂泊的时间长了,这骨头就酸痛不止,每到一地非得上岸休息一段时间不可,不过,王爷放心,家父虽然走得慢些,但无时无刻不在为王爷谋划着,在船上这段日子,家父定然为王爷想好了分忧解难的锦囊计。”
“锦囊计?你倒说说,袁项城谋划的什么锦囊计?”奕-劻饶有兴致的问道。
“比如,良弼!”
末了两字,袁克定咬字甚重。
“哈哈,知我者果然袁项城也!”奕-劻哈哈大笑,“也好,反正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也不在乎这一月两月,你回去跟他说,叫他慢慢走,小心走,等到了京城,本王亲自为他接风洗尘。”
“克定代家父谢过王爷了。”袁克定俯身说道。
“这是他应得的。”
袁克定在场,奕-劻也不介意多说几句,“等袁项城来了,为安排一个什么位置呢?”
“家父不在乎官大官小,能为王爷效命已是殊荣加身。”袁克定急忙表态。
“那不成”奕-劻摇摇头。
“阿玛,以袁军机的身份,到京之后,怎么也得是个府部大臣啊。”载振在一旁出主意。
奕-劻看了看载振,又看了看袁克定,摇摇头说道:“府部大臣配不上他啊,当年,老佛爷让我和袁慰亭厘定新官制,我和他曾约定成立内阁之后,我为首相,他为副相,在我这个内阁中,他至少也应该是个协理大臣,但眼下,协理大臣的位置上,前有徐世昌,后有载泽,人员已满,这倒让我发愁啊。”
“王爷,家父不在乎这些虚名浮利,无官无职,反倒身无掣肘。”袁克定重复了一遍。
“那怎么行?不能辜负了有功之人。”
奕-劻想了想,一拍脑门,突然说道:“如今不都行立宪改革之事吗?那好,咱们也改革一次,载振,你等下找一趟徐世昌,梁敦彦,告诉他们,从今往后,废除南北洋大臣职位,另外,永废疆臣便宜行事之权,凡涉外事务,皆由外务部统领,督抚大员不得擅自擅专。”
“革废南北洋大臣?是,儿子知道了。”稍一发愣,载振当即点头。
“等袁项城回来,就先做这个外务部副大臣吧,管理原南北洋大臣事务,贤侄,你觉得怎么样?”奕-劻接着说道。
不得不说,奕-劻这一招的确切中要害,直隶总督和两江总督之所以位高权重,就是因为其有南北洋大臣的加衔,而现在,南边有一个良弼,北边有一个岑春煊,这两人全教奕-劻不省心,如此心腹大患,奕-劻早就要了削权的打算。
正巧,现在权归中央,让袁世凯来做这个新的南北洋大臣,实在是一举两得。
“克定代家父谢王爷恩宠!”袁克定急忙拜谢,他当然懂这里面的意思。
“岑春煊手中没有兵权,这样吧,先北洋,后南洋,借此试探试探良弼的反应。”
“王爷果然深谋远虑。”
奕-劻捋了捋胡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