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丫头一看情形不对,心里直惊呼了不得了,一面出声劝着惠福郡主,一面上前去阻止。她们拉扯几下没把人拉开,忍冬心中一急,正要上前,突然就有一股力道把人从沈莙身上拉开了。
沈莙往后退了几步,理了理稍稍乱了些的碎发,定睛一看,来人果然是裴榕。
此时的惠福郡主钗环俱乱,身上上好料子做的华服也起了褶子,她的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什么高傲矜持也通通消失不见了,形象倒同撒泼的妇人没什么两样。反观沈莙,衣装整齐,将那两鬓的碎发一拢,就和方才进屋时的样子无异,就连表情都未变。
裴榕扶着姬莲,感受到她正在用力挣开自己的手,仿佛还想上前扇沈莙两巴掌一般,目露恨意,怒火难以平息。他皱了皱眉头,对姬莲这副毫无形象气度可言的样子心生厌烦,转头对一边的丫头斥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扶到里间去歇着,叫小厮去外头找个大夫来。”
那些年年轻丫鬟这才反应过来,再不敢耽搁,几个人上前搀着还在骂骂咧咧的主子,逃也似地往后头去了。
沈莙听她那尖利的声音渐渐远了,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裙子,直视着脸色不佳的裴榕。
“你方才对她做了些什么?!”
沈莙蹙着眉,仿佛十分不赞同一般对裴榕道:
“你这人好没道理,明明你自己方才也瞧着了,是她在掐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怎么到了你这里倒成了我的错了?你可真是将这等颠倒黑白的本事发扬光大啊。”
裴榕盯着沈莙浅黛微妆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弯起嘴角阴阳怪气道:
“不需要在我跟前装模作样,你我都心知肚明,若不是你出言刺激,她怎么会突然发狂。要说本事,你才是一身的好本事,自我认识姬莲以来,还从未见她恼怒到这个地步。”
沈莙冷哼一声,压根不在意裴榕那古怪的语调,依旧云淡风轻道:
“我能怎么刺激她,不过是说了几句你们都不肯告诉她的大实话罢了,哪个晓得她这么脆弱,闹起来就没完没了。”
说罢,揉了揉方才被惠福郡主掐了一把的肩胛骨,状似抱怨地说道:
“怪道你们成了夫妻,果然天生一对,动不动就喜欢掐人脖子。”
她方才对姬莲说的那些话自然是往夸张了说的,不过也有七分是真,毕竟姬桓此人对亲情确实不怎么重视,利用姬莲也不假,只不过只要姬莲不背叛他,他也没打算加害自己的亲妹妹,什么抛弃之类的话全是沈莙在吓姬莲,为的是出自己的一口恶气罢了。
裴榕被前厅宾客绊住了脚,到这儿的时候就只见到了方才那一幕,他不知道沈莙具体说了些什么,能把姬莲气得动起手来。因着对沈莙这个人的防备,他审视地盯着她打量了一会儿,在确定自己无论如何都瞧不出什么端倪之后才略微收回了视线。
“沈赞善今天这一身衣裳似乎不适合宴饮啊,进宫也有些时日了,总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吧?我想想,难不成是为了前几日没了的魏国公府二小姐?沈赞善还有此等慈悲之心,真叫我心生惊讶。”
忍冬岚绥自听到裴榕提起沈莙的打扮就悬着一颗心,魏琴君是这个小祖宗最大的痛脚,轻易能让她失去理智上前掐架,因此几乎是谁踩谁倒霉。裴榕今日把沈莙弄来为的就是刺激她,这让一旁本就紧张不已的两人心里忍不住骂娘,因为沈莙一旦疯起来,谁也猜不准她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来,祸及对手倒罢,误伤自己更是常事。
果不其然,裴榕话音刚落,沈莙便拿出了那副人人恨得牙痒痒的尖酸刻薄的表情冲裴榕冷笑道:
“裴家当家这些年把你往边关战地送怎么就没养出半点将军该有的杀伐气势来呢?读了十几年的兵书,那点子小算盘都放到脂粉堆里勾心斗角来了,没出息的东西!亏你还是个武将,自诩看不上女人,殊不知自己扭捏之处比个勾栏里的娘们儿还不如,她们尚且知道安守自己的本分,你不上战场冲锋陷阵去就只能在这里小打小闹的让裴家祖上大将军蒙羞!就这样还想坐到下任当家的位置,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
岚绥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怪不得这小祖宗被督主瞧上了,毒辣,真毒辣!专会挑人的软当下手,方才那一段话几乎句句见血,她这没干系的人听了尚且觉得这人的嘴也忒狠毒了些,被骂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裴榕的脸色难看到了一个极点,他不过说了一句,沈莙却有十句等着自己,且每一句都胜过自己的程度不知多少倍,噎得他心中发堵。
他上前两步,直接站在了沈莙身前不足一尺远,眉头狠拧,双目锐利得可怕,寻常男子被裴榕这样一盯尚且手脚发软,沈莙此时头脑发热却压根不惧怕他。
“沈莙,你要是真有能耐就别躲在男人后头,从前是沈菱,现在是姬浔,没他们护着你能成什么事?”
一旁的忍冬岚绥严阵以待,深怕裴榕大手一挥沈莙小命儿就没了。可这小命儿的主人却一点也没有危机意识,她不躲不避,反倒仰起头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裴榕,你要是真有能耐就别躲在别的势力后头,从前是裴家,现在是姬桓,从前靠祖宗,现在靠老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是自己建功立业了还是已经位及三公了?靠着家族庇护得到了今日的官阶,如今也不过是照着姬桓的吩咐看着裴家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