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跑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明珠峰顶。 灵儿虽然跟着他,却没办法跑那么快,索性跳到他肩头,由他带着跑。
水铃儿终于跑累了,坐在一块石头上歇下脚。
忽然,他听见旁边小树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惊得跳起来大喝一声:“谁?快出来!”
等了数秒,从草垛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脑袋上珠缠翠绕。再往外钻是身子,穿一身红红的布衫,下面是一条翠绿百褶裙。等那人站定了,水铃儿再看,却是一个打扮艳丽,年约七八岁的小姑娘,正站在草垛子边对他“咯咯咯”地笑着。
“你……你是谁?这么晚了在明珠峰上干什么?”水铃儿从来没有在稽洛山中见过这张面孔,所以十分警觉。
“我叫彩童,是山下张猎户家的闺女。我爹晚饭后到邻居家抽烟聊天去了,我就溜出来玩耍。”
彩童言语间说得很是轻巧。
可是凡人从山下上到这明珠峰,没有一日根本爬不上来,她一个纤瘦的小姑娘,趁爹爹出门就溜上山来,这是有多不可能?但水铃儿毕竟年幼,没有多往里想。并且他自己从不说谎,自然也就认为,孩子肯定不会说谎。
“彩童?这个名字好可爱。”他笑笑,放下戒心,又坐回石头上。
灵儿不信彩童,怀疑地盯着她。
彩童甩开灵儿的目光,兴高采烈地在水铃儿身边坐下,问道:“你是不是月竹仙的小徒儿水铃儿?”
水铃儿点头,不想回答。
“咦,铃儿弟弟,你怎么这么不开心啊?”
水铃儿白了她一眼,心想“真是明知故问,你爹要是躺床上快死了,你还能这么开心?”
彩童也不恼,捧着脑袋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在为你师傅月竹仙伤心,现在全稽洛山都在为他担心。”
水铃儿依旧点头而不语,暗道:“你这不都知道吗!”
彩童好像在对他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前两天,我听我爹和村里的张大夫说话。他们说,月竹仙的病又不是没得治,曦穆仙为什么不给他治呢?”
水铃儿听到这句话,才猛地转过头惊问:“彩童姐姐,你说什么?”
彩童依旧兴高采烈,兴冲冲道:“是啊,我听他们说,药方在坠思谷蛊雕兽那里。收齐三粒蛊雕兽的眼泪,就能炼制出令月竹仙起死回生的灵药。”
“真的吗?”水铃儿一蹦三丈高。
“啊?”彩童故作惊奇地瞪大眼睛,“原来你不知道呀!你天天和仙人们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敢违抗曦穆仙的命令呢!”
“哪里有!”水铃儿委屈地争辩:“从来就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个药方!可是,如果姑姑知道救师傅的方法,她为什么不尝试呢?”
彩童“啧啧”几声,不屑道:“我看你这个小徒弟,还没我这个山户人家的女儿知道的多。曦穆仙不想救你师傅,她想他死!”
“你胡说!”水铃儿闻言大怒,侧过身火气冲天地对她吼,灵儿也在一旁怒目而视。
彩童不以为然,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天下不能容二虎。这几年,月竹仙在仙魔界中的威名越来越响,大有盖过曦穆仙的势头。他的指天禅可是练到第五层了,一旦达到七层,就能与你师祖姑姑平起平坐。曦穆仙为了得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奋斗了千年,尝尽了各种苦。单是支离山的九十九年刑狱,就已算惊天动地,哪舍得一下子因为月竹仙就什么都失去?但是月竹仙是她的徒弟,这关系全天下皆知,她是不能明着对付他的。正好月竹仙受了重伤,这除掉他的机会不是来了吗?你仔细想想,那日拜师大典,在落音竹宇大殿上,是谁坐在中间位置里啊?”
水铃儿细细回想,果然想起那日,是师傅坐在正中仙首之位,而师祖姑姑坐在他一侧。
但他一时间,实在适应不了这样大的转折,愤怒地嚷嚷:“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在胡说八道,我姑姑和师傅向来相处和睦,他们都可以为彼此去死,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姑姑要害死师傅?”
灵儿也在一旁使劲点虫脑袋。
彩童咯咯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就是告诉你。救不救你师傅自己看着办,他的时间可是不多了,估计这几日,就要仙去了吧。”
“你……”水铃儿想发怒,但是找不到理由,语气软了下来。
“那……彩童姐姐,看上去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彩童诡秘一笑,道:“现在一秒值千金,我要是你,就赶快赶去那坠思谷收集蛊雕兽的眼泪。蛊雕兽是上古神兽,一滴眼泪价值连城,也许十年才能等到一滴。他们只有在收集到仙魔人三界最凄楚动人的怨念时,才会哭,你还有得等呢。说不定等你得到这解药,你师傅已经……”
“不会的,师傅一定会等着我的!”水铃儿大吼一声,站起身,拔腿就往坠思谷方向飞奔而去。
灵儿在一旁,根本就不信彩童,恶狠狠地瞪着她。
彩童被单独留下对着灵儿,明显心虚,指着它连道:“你你你,不要对我射你那毛毛,我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