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当然觉得事情不太妙。一间屋子两个人住,那么,这些东西可能是夏姑娘的机会,就高达一半儿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夏姑娘的东西上头踩了两脚,小宫女简直眼泪都快下来了。
想了又想,终究敲门总是不太合适,好在还有两间屋子有灯光,小宫女便过去询问。
一问之下,愈发证实了心中猜想。
那些地上的东西,果然就是夏姑娘的!不知怎的,被人扔了出来。
小宫女赶紧过去翻检了一番,只是实在看不清楚,最后也只好算了。
“后来……,后来奴婢又去找了蔡中官,”小宫女颤声道:“想看看能不能领两套新的出来。可蔡中官也很为难,说是他那里没有现成的,要领也得明日去库里领。”
就是啊,蔡中官没事儿放两套秀女的衣裳在屋里干啥呐。
云棠听得云里雾里的,也没心思理会那小宫女了,转头去看夏小冬:“姑娘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么?”
夏小冬摇摇头,冲那小宫女温声道:“没关系的,如今天气冷不怎么出汗,一两日不换衣裳也没什么,明日再领新的来就是了
。”
云棠不觉心中一凛。
难怪夏姑娘能被陈皇贵妃留下来过夜,这个沉稳劲儿,比陈皇贵妃本人也不遑多让啊。
一般贴身的物件,譬如衣裳啦被子啦,都经常会被赋予代表本人的意义。被人扔在地上、踩在脚下,总是感觉不好。
所以那小宫女才那么害怕啊。
想到此处,云棠倒觉得那小宫女还算实在,至少没撒谎不是?当下也伸手扶了一下,将那小宫女从地上拉起来:“好了好了,你去我屋里,在墙角桃木箱子里的衣裳,挑好的拿两套过来,先给夏姑娘穿吧。”
又转头冲夏小冬道:“原本正如姑娘所说,如今天气冷,一两日不换衣裳也没什么的。不过今日姑娘毕竟去了一趟慎刑司,还是好好洗个澡,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好些。我的衣裳也是前几日娘娘赏的,还请姑娘将就一下。”
看来这慎刑司在大家眼中,是非一般的晦气啊。
夏小冬想想也好,至于自己的东西是谁扔的,大概也猜得出来,倒也不忙,等过两日回去再处理不迟。
没想到的是,在这建恒宫,居然一住三天。
只因椒房殿的事情,扯出萝卜带出泥,竟纠缠了许久。
……
……
原本这批辰砂石,经过慎刑司连夜测试,硬是毒死了两个人之后,已经确凿无疑,乃是有毒的了。
但接下来问题又来了,到底是辰砂石本就有毒呢?还是这一批被另外加了毒?
于是,第二日慎刑司再加上宗人府和大理寺,好大一堆人忙活来忙活去,又弄了一些辰砂石过来,几番检测之后,结论出来了:是辰砂石的缘故。
这回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如此就好解释了,必定是工匠们不小心,将辰砂石跌落到碳盆里去了,结果生出了毒气,陆续将工匠们毒翻了。
解决。
只是,即便如此,也总要有个工匠出来认头,表示就是他‘不小心’的,才算圆满。
于是,各大衙门齐上阵,软硬兼施,将工匠们都吓唬了一番,不外乎‘就是你们做的手脚,已经查出来了,别人已经将你咬出来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然连你宫外的家人都要连累’等语。
再加上‘你本就不是有心的,如今也没什么严重后果,就算认了也只是打几板子赶出去的事儿’之类。
可是,结果却让众人瞠目结舌。
竟有一名工匠,在攻心政策之下,真的招认了。
可他招认的,却不是辰砂石,而是被人指使,偷偷带了水银进来,然后将水银置于浅盘之中,藏在隐蔽之处。
而这名工匠,赫然竟是此次事件之中中毒最深最重之人
!
真是灯下黑,谁知受害的,就是下手的呐。
按照他的口供,果然找到了放水银的浅盘,里面的水银早已消散一空。而所谓指使之人,则语焉不详,只知道是个女子。
这下大家伙又抓瞎了。
麻蛋,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自圆其说的场景,居然还被破坏了。
做出招认的那名工匠,宫外并没有什么近亲家人,只有他孤身在京。招认后不久,刑伤加毒发,居然就此挂了。
事情又成了悬案。
好在皇后已经开门理事,而悬案这种事情,最终多半儿就会久悬不决就此慢慢淡化,所以宫中的气氛,比之前还是好了许多。
……
……
借着向陈皇贵妃汇报工作的机会,杜太监又找了一次夏小冬。这位姑娘似乎对辰砂石颇为了解,那么对水银应该也知道不少。
杜太监以一颗好奇的心,很想知道,那位已经挂掉的工匠,会不是其实主要是因为水银中毒才挂的。
说到底,杜太监还是比较担心自己吸入的那么一点儿呢。
“杜公公必定已做了许多测试,何必如此介怀。”夏小冬如此安慰他。
你自己做的测试,自己还不信么?其实没那么容易挂的。
“其实此人可能只是放个空盘子在哪儿,然后胡说曾放了水银。”夏小冬摊了摊手:“如今根本无从证实啊。至少他的死因,还要看太医院的验证。”
咱就算是法医,没见着人,也说不出死因来啊。
“空盘子……”杜太监的脸颊急剧抽动,猛地一头跳起来,匆匆长躬到底:“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