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斩杀了降俘之后,这些士绅们一下子变得老实了许多,被放回去之后,很快把捐助的粮饷送到了州衙。也没等任思齐开口,他们自己就把捐献的数目提高到十倍。总体算来,胶州的士绅共捐献了粮食五千多担,银子两万多两。
既然士绅们识趣,任思齐也不为己甚,便刚过了他们。
胶州籍的岱山军士兵们被派下乡,回到他们的村子宣传岱山军的政策,动员他们的乡亲移民到岱山去。
任思齐知道能生活在城里的百姓都是相对富裕,或者是从事农业以外的其他职业,这些人刁钻懒滑,远没有农村人朴实。所以他把招兵的重点放在了乡村。
有了前面的震慑,那些士绅们也都老老实实的,再不敢对招募进行抵制。
“三叔,你不知道,在岱山鱼肉随便吃,每天都能吃饱饭,还没人欺负。”岱山军士卒陈六子眉飞色舞的道。
“小六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他的三叔,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民,衣衫褴褛,额头皱纹多的如沟壑一般。
“你是我亲叔,我还能骗你吗?全是真的,我爹爹和媳妇都在岱山岛上呢,两个月前,我家一到岱山岛,将军大人立马分给了我家二十亩地,种子耕牛都借给我们,每年的田租只收一半。岱山刚经过夏收,每亩田能收粮一石多。这样算来,等到秋收时,我家就能收获近二十石粮食,三叔您想想,在山东给东家种地哪里能有这么好的事?
三叔,去了岱山您和我婶子可以种地。我七弟可以和我一样当兵吃饷,每月可以挣一两的饷银。就是我弟媳妇也可以进罐头厂做工,每日挣得铜钱不比当兵少。”
“六哥,你弟媳妇也可以做工赚钱?”旁边站着的堂弟陈七惊奇的问道。
“当然了,就是在罐头厂做罐头,喏,你们吃的鱼肉罐头就是她厂子里做出的。”陈六指着自己带来的罐头,自豪的道。
桌子边,三个冒着鼻涕泡的泥猴子正围着硕大的罐头流口水。
“来,我给你们打开,尝尝你嫂子做的罐头的滋味。”陈六越来越得意了,上前拍开罐头上的胶泥封印,把罐头倒入桌上一个大海碗中,到了满满的一碗。
几个泥猴子上前伸手就抓,急不可耐的填入口中。
“先别动,大人还没有动筷子呢,还有没有规矩?”生怕被堂兄笑话,陈七连忙呵斥自己的孩子。
“呵呵,七弟别管他们了,让他们吃吧。这罐头我在岱山吃的多了,其实味道也就那样。”陈六笑呵呵道。
“爹娘,您们尝尝!”陈七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递给了自己父亲,然后又分给媳妇一块,最后才夹起最小的一块,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
一种美妙的滋味从舌头上的味蕾散发,香、甜、酥,各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活了这么大,陈七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一瞬间,他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去岱山!
“唉,祖坟还在这呢!”陈七的父亲依然眉头不展,对这些百姓来说,抛掉祖坟远离他乡很难接受。
“三叔啊,活都快活不下去了,谁还顾得上祖坟啊。我家将军说了,满兵很快就会进军山东,到时他们会强令所有百姓剃头,改穿他们的服饰,到时咱们就都变成野蛮人了,那时更对不起祖宗!”
剃头?陈三叔一下子想起前不久去胶州交粮时,看到的清兵那金钱鼠尾的发辫模样,不禁心中大荒。
“朝廷不是又派你们占了胶州吗?难道还会被清兵夺去?”
“三叔,我们岱山军士兵人数太少,根本守不住胶州,很快我们会回到江南。这次我们岱山军来山东,就是为了解救山东的父老,把他们移到岱山,重回大明治下。
不过我们的船只有限,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转移到岱山,您要想去可要抓紧时间报名,若是晚了,恐怕上不了船。”
听到有可能上不了船,陈七一下子急了。
“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啊,一年到头吃不了几顿饱饭,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是啊,三叔,别犹豫了,去了岱山,不仅顿顿能吃上饱饭,孩子们还都能免费上学堂。对了七弟,小幺呢,我怎么没看到他?”陈六忽然意识到什么。
“小幺他,他上个月生了场病,夭折了!他本来就体弱,生了病吃不了野菜,可粮食又没下来,就,就没能熬住。”陈七神情黯然道。
听到这里,陈三叔脸上留下两滴浑浊的眼泪。
“去,去岱山,咱们都去!”
随着派出的胶州籍士兵的回乡动员,招募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每天都有百姓来到胶州城下,在城门外的募兵处报名。
岱山军招募工作做的很细致,在城外一溜摆放了十几口大锅,里面熬着稀烂的米饭,还在米饭里加了香喷喷的鱼肉罐头。
凡是前来报名者,先发一碗热粥,等吃过后在到案几前报名。
每个案几前端坐着一个岱山军的文吏,拿着毛笔记录下报名者的相关信息。
姓名,籍贯,家中人口,是农民还是从事其他职业,有没有岱山士卒推荐,等等。
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在登记时,会有岱山军军官考核,应征为士兵的必须是年轻力壮的农民,还必须有乡人作保。像那些目光游离、奸猾的市井无赖,则统统被拒之门外。
分辨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手上有干体力活留下的老茧,都是老实本分之人。相反,那些手掌柔软细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