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上,苍山之巅,一道山谷横亘其间。
一夜梨花落,怪石嶙峋被白雪覆盖。东临大海,壁立千仞,被惊波拍打,卷起千堆雪,轰轰巨响!
大海茫茫,黑如墨汁,在远处与天际交接,天很近,云很厚,流云浮动,光影无穷。
天空渐变淤青色,天际浮云挂上一丝深红。转瞬间,一颗火球滚出海面,白云火如红绸缎。
第一缕霞光掠过海面波光,如洒下散碎的金子,投在千尺壁仞之巅的石台上。
石台略大,如鬼斧削去了山峰般平整。
数十位乌衣女子盘坐在石台上练功,长发、眉梢、唇角俱已被霜染,长衣也被朝露打湿,勾勒出诱人线条。
少女们无动于衷,似死了一般。
直到霞光彻底铺满她们全身,暖意轻抚面庞,她们才活过来,双手捏诀,盘在胸口,暗暗运功。
顷刻间,她们身上雾起缭绕,将她们眉梢的霜露带走了。
流云兜转,洒下云影。
忽的,一声高亢、宏亮的鸣叫声穿过云霄。
随即一只身白、颈黑、丹顶的仙鹤穿过浮云,披着霞光缓缓落在石台上。
仙鹤脖颈颀长,身材适称,羽毛漂亮。
它在石台上收拢翅膀,慢慢踱步,歪着头,黑亮的眼睛带着审视的意味,打量着石台上练功的众女。
一女子收功走到跟前,轻轻抚摸仙鹤的羽毛,在将散乱的羽毛与露珠整理完毕后,仙鹤方姿态优雅的轻轻抬腿,让女子将它脚上绑着的一封信解下来。
信交出去后,仙鹤一声高亢的鸣叫刺破云霄,引来了崖顶西侧云雾缭绕的山谷内一群鹤唳。
少顷,一群仙鹤冲天而起,遮天蔽日,吹动了石台女子衣衫,打乱了谷内雾霭,随风吹动,如波涛汹涌。
女子待仙鹤远去后,踩着残雪走到山谷前,一根竹索桥隐没在雾霭中,跨越山谷,直达对面的山腰。
女子踏上竹索桥,山谷的风卷着轻雾而来,如坠入仙境。但俯首望去,脚下一方湖泊小如泉眼,一片竹林微如绿毯,身子被荡来荡去,稍一不慎,跌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竹索桥上约走百步即到了尽头,霞光打在山谷,雾霭逐渐消散,将一座宫殿,浮现在女子眼前。
宫殿形如龙头,楔在山体内,一道青石板铺成的台阶由竹索桥尽头延伸至宫门。
女子拾阶而上,不时地有仙鹤飞过头顶,又有鹿在路旁啃食,见了人不闪也不避,有俏皮的,还会跟着女子跑两步,见女子不陪它戏耍,方悻悻然的又去寻草吃了。
宫殿戒备森严,牵黄擎苍四处巡视的乌衣卫士将宫殿护了个水泄不通。
女子捏着信,未进入龙口,而是在龙口处拐了个弯,进入了一条建在悬崖上的栈道。
栈道上的侍卫全部换成了乌衣女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更严。
穿过栈道,走过一段台阶,沿着羊肠小径进入了一片竹林。
约走二三十步,遇见一小瀑布,如一道白练拍碎在潭底巨石上。
水潭流出一道小溪,直通向前方的农舍,那里的院子里有一方池塘。女子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头,走到农舍前,见三五个白衣侍女正坐在水塘栈桥边,玉足搭在水面上,喂养池塘内的锦鲤。虽满面笑容,却悄声巧语,不敢大声言。
在她们脚下,不时有红鲤跃出水面争食,也似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见波纹,不闻落水声!
见了女子,侍女先在唇前竖起食指示意轻声,而后方躬身行礼,低声道:“白露师姐来啦!”
女子点头,问:“夫人还没醒?”
侍女回道:“醒过一次了,正睡回笼觉呢。”
旁边侍女好意提醒:“师姐千万莫去打扰夫人,刚才清明师姐大声说了句话,都被夫人狠狠地骂了!”
侍女说罢,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夫人起床气甚重,便是宫殿长老也不敢打搅。
偏夫人昨日又熬了夜,所以现在还在补觉。
白露抬脚要上院子中间的竹楼,侍女大惊,三五个把她拉住了,以为她没听清,正要解释,见白露师姐扬了扬手中的信笺,道:“放心,这是夫人最在意的。”
说罢,白露抬脚沿着竹梯上了竹楼。
侍女也没在拦他,只是叽叽喳喳低声道:“今日我替阿姐伺候夫人。”
“不行,阿姐昨日替我斟茶了,我替阿姐伺候夫人!”
“唉,我已经替阿姐一日了,再替一日也无妨,阿姐还回来就是!”
那座竹楼类似苗族吊脚楼,但离地略高,约莫五尺,竹楼被白色珠帘、帷幕遮住了门窗。
白露掀开珠帘进去,又转过一道屏风,见一只黑色八哥被绑住了嘴,正郁闷站在木制站架上。
见了白露,那八哥扑扇着翅膀,想嘴上解脱束缚,不料惊到了主人。
“谁!”
薄纱轻笼的厚软床榻上传来一声不耐烦地质问,寒气十足,屋子中央香炉缓缓飘散的熏香都为之一直!
八哥也吓的羽毛乍起,忙转身回到站架上,将头缩进翅膀里,似不曾弄出动静一般。
白露身子也起了寒栗,吐吐舌头,躬身行礼:“夫人,建康城来信了!”
“哦~”夫人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语气如冰消雪融,温暖起来。
她在床榻上转了个身,伸了个懒腰:“拿过来!”
白露听命,上前将薄纱打开。床榻上正躺着一身着白衣锦袍,神态间有些慵懒的女子。她举手投足似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