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沾满雪花,江城子轻轻抖落,向郭公子点头示意后,道:“既如此,流沙城也算有所交代,便不打扰了。”
叶秋荻拱手:“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江城子颔首点头,招呼毛驴过来,拐杖轻轻一点,飘然跃到驴背上,解下鞍上系着的酒葫芦,饮了一口暖身子,轻呵一声,然后在铃声中慢慢地消失在大雪中了。
指忘弦神色复杂的望了叶秋荻一眼,随五阎王也很快撤去了,叶秋荻倒也没再为难他,扭头上下打量郭公子,问:“你也为此事来的?”
郭公子斜靠在屋檐下木柱上,闻言点点头,将口中一口酒咽下去后,道:“受人所托。”
“打一场?”叶秋荻又跃跃欲试起来。
郭公子白了她一眼,道:“打狗棒下只打狗。”
叶秋荻顿时拉下脸来,略显傲娇道:“一点诚意也没有,也想让本谷主施以援手?”
郭公子将酒壶扔给她,叶秋荻接过,饮了一口,酒液在下到喉咙后,顿时暖和起来。她低头擦了擦嘴,忽地问道:“前些日子听甫兴公又盗了些猴儿酒,不知还有无?”
郭公子警惕盯着她,道:“你想做什么?告诉你,上次叶老前辈扫荡时,险些没心疼死老爷子。”
“哈哈。”叶秋荻尴尬摆摆手,道:“随便问问,甫兴公家养的猴儿还没酿酒?”
郭公子扫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那群猴偷了他不少酒,酿酒?却是半分也无,一来二去,老爷子倒是有了一群酒友,让本公子还得帮他筹集酒资。”
“是吗?”叶秋荻听着有趣,双眸忽闪忽闪,道:“听着有趣,不日定要到黄山拜访他老人家,瞅个热闹。”
郭公子忽的挥手,怒道:“险些被你带沟里去,中山王慕容无忌之事你究竟想如何?当初你也曾救过他,难道现在就这样置之不理了?”
“你对他的事的倒是当紧。”叶秋荻嘀咕一声,道:“明知不可得还独自等待,也不知该说你是傻呢还是太傻呢?”
郭公子上前一步抢过酒壶,道:“与你家那位果真是臭气相投,说话如出一辙。”
叶秋荻得意。
郭公子继续道:“那中山王枉费对你一往情深,现在当真见死不救了?”
叶秋荻正色道:“《太素心经》乃药王谷不传之绝学,如同打狗棒是丐帮绝学一般,岂可轻易传授于旁人?不过……”
叶秋荻挥手将白虎招呼过来,在它背上有一褡裢。她俯身将一青花瓷瓶取出来,扔给郭公子,道:“医者父母心,若当真见死不救,倒是违背了我辈本心,又驳了你郭大公子的面子。”
“慕容无忌复发旧伤并不致命,但生命元气已然将要枯竭,若不是他内力深厚,怕早命丧黄泉了。这瓶百草丸集天地之灵草,虽不能治愈,但维持不死却是足矣。”叶秋荻说。
郭公子打开木塞,只觉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扑鼻而来,闻到气息已是遍体清凉,顿时放下心来,挥了挥手道:“谢了。”
叶秋荻急道,道:“要钱的。”
“财迷。”郭公子随口应了,反正不是她付钱,“对了,老爷子阁楼上藏了些猴儿酒,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我早知道了。本打算口馋了自己享用的,现在便宜你了。”
叶秋荻闻言眼睛一亮,道:“谢了。”
俩人闲聊一阵,叶秋荻抬头望望天,道:“时辰不早了,要走了。”
郭公子已经有些醉了,斜依在柱子上,也是望天,道:“既已晚了,何不歇一宿再走?”
叶秋荻叹口气,道:“不长眼的人太多了,苏某人现在还在水深火热中呢。”
“他不只是你师弟,你也不再只是他师姐。”郭公子皱眉,醉眼惺忪,道:“也当顶天立地了,你怎么还总是时刻想护着他?”
“习惯了。”叶秋荻嘻嘻一笑。
郭公子也知道,年少体弱时的苏幕遮在送到药王谷后,若不是叶秋荻照顾着,怕早已经夭折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郭公子忽的想到了北方婷婷玉立的身影,握紧了手中瓷瓶,轻叹一口气,有些羡慕起眼前的璧人来。
白衣侍女将白马牵过来,叶秋荻翻身上马后,最后嘱托道:“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有些执念不如早些放下,省得自己瘦损,徒惹人担忧。”
郭公子举杯,道:“明白,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么。”
名医难解相思苦,只希望她当真明白才好。
“走了,珍重。”
叶秋荻点点头,挥鞭驱马向南而去。小白虎在白马左右撒欢,一刻也不想待在后面奴仆驱使的马车上。
极目四望,一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外,郭公子才将酒壶中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将酒壶扔到了雪地中,也没回酒肆,徒步向北而行。挺拔的身影在苍茫荒野上如沧海一粟,只留下一道醒目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视野之外。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然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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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呵。”苏幕遮站在湖心暖阁上,望着缓缓飘落的雪花,嗤笑一声,道:“那也得耕田里有庄稼才成。”
漱玉将貂裘披在他身上,道:“今年雪太大了些,也不知多少百姓度不过这寒冬。听说江北已经有不少百姓南逃避寒了。”
苏幕遮点点头。
天下战事刚歇,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