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鸟飞绝,雪落静无声。
红泥火炉上温着的猴儿酒已经饮尽,侍女在寒梅上采雪煮了黄山当地产的清茶。茶水煮沸,水珠如珍珠,咕嘟嘟的冒出水面,带起的水汽氤氲,一阵阵的涌出亭外,与飘落的白雪融为了一体。
“江湖四大派,药王谷根基最为不稳,叶老头见背后,趁机取而代之的门派如过江之鲫,被压制久的海流剑派跳出来做些试探也无甚诧异的,可依你师姐的,谨小慎微一些总是不错的。”
“至于海流剑派是否与影堂勾结,还需仔细探明后再下定论。不过,想要刺杀朔北王的人绝不止影堂,你可记着他们在赶往建康城时,曾有刺客伪装成影堂杀手行刺?”
“记着。”叶秋荻点头。
“晋陵弟子前些日子禀报,称那些杀手来自建康。”甫兴公抬头说。
“庙堂之上有人不想让苏幕遮回到都城?”叶秋荻若有所悟。
“是。”
“现在建康还真是个是非之地啊。”叶秋荻轻叹一声,放下茶杯站起身,拱手对甫兴公,道:“正值多事之秋,晚辈是不能多陪前辈了。只是此行一去,实在不知道是福是祸,只望前辈看在两派多年交好的情份上,日后帮衬一二。”
甫兴公站起身,转身看向覆盖整个山河的白色,道:“知道中原难民为何逃往江左,而不是逃亡燕国龙城、拓跋氏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错,胡人自古一直是中原心腹大患。然中原战乱多年,虽归于秦,却也让中原元气大伤,为胡人带来了可趁之机。前秦灭亡,固然有统治残暴招来天怒人怨的原因,但胡人各部落在其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现在胡人占据江北,夷狄腥膻,污染华夏,学校废驰,人纪荡然。现在又逢天灾,中原再经不起折腾了。”甫兴公猛然转过身,道:“若朔北王当真能将衣冠南渡的难民全部安置下来,江湖之上,有需要丐帮帮衬的地方,我都依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前辈,告辞。”叶秋荻转身走入了雪幕中。
“启程,直奔建康。”
——————————————————————
南朝,荆州,南郡,龙舟之上!
“啪!”
贵公子将怀中的少女推开,将手中信笺拍在桌子上,俯身盯着家奴,秀美的丹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一字一顿的问:“谁给他的胆子,敢在都城刺杀朔北王?”
家奴如坠冰窖,汗水却不住的流下,低着头不敢看他,道:“那日王爷生辰,白公子只说去凑热闹,谁也没料到他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王爷。”
贵公子扭头盯着佚名,眼射寒星,意义不言自明。
佚名放下手中茶杯,道:“白日是公子的人,影堂从未与他有过照会,我看是他自己擅作主张的。”
“可惜,差点就成功了。”佚名微笑,似乎对他口中可惜的事情毫不在意。
贵公子扭头问恭敬跪在地下的家奴:“听说朔北王受了伤?”
“是,白公子说是伤了朔北王胳膊。但小人出城时,坊间都传王爷遇刺身中剧毒,已经昏迷不醒,怕是命不久矣。”
“他葫芦里装着什么药?”贵公子与佚名面面相觑。
“白公子现在在什么地方。”贵公子又问,当务之急是把白日转移出来。
“还在府上。”
“糊涂。”
贵公子干脆将案子踢了,桌案滚落下台阶,砸在仆从身上。仆从依旧不敢移动身子,听贵公子道:“还把他留在府上,是在等北府军上门缉拿吗?”
“北府军只是将城门、水路戒备,没有全城追剿的迹象,白公子见状便干脆呆在城中,想看看朔北王搞什么名堂。”
“等他搞明白就晚了。”佚名嗤笑一声。他们刚刚收到信息,药王谷谷主叶秋荻正在黄山拜访丐帮帮主甫兴公。若有丐帮的帮助,只要稍露马脚,北府军即刻便能揪出白日。
“都谁见过他呆在府上?”
“除了小人便只有家主了,即便二公子也不知晓他呆在府上。”
“很好。”贵公子冷静的可怕,“传口信给他,若再不启程前往南郡,前些时候的约定一笔勾销。”
“是。”仆从心中暗舒一口气,站起身又拱手,倒退出了大厅。
待家奴身影消失后,贵公子扭头问:“尚小楼又从哪儿冒出来的?若不是他多管闲事,苏幕遮早去见他父亲了。”
“七十二楼春雨楼楼主,武陵郡人士,家世极富,自少因病失明,一手匣中剑使得出神入化。”佚名道,“是逍遥派邋遢道人的高徒,白日败的不冤。”
“还有。”佚名盯着贵公子,道:“即使尚小楼不出手,公子若认为区区白日便能要了苏幕遮的命,也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药王谷别的不多,保命的法子多的是。”
贵公子坐回到软塌上,目光生冷,讥讽道:“是吗?如此难怪影堂至今也无动静了。”他现在只觉自己被影堂拿着当枪使了,白日风声稍有走露,对家族便是灭顶之灾。
“白日贸然动手,决然不在吾等计划之内。”佚名道,“药王谷压制海流剑派上百年,白日此人性格暴躁,一时忍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于影堂……”佚名苦笑,“实在不是堂主不想动手,而是堂主不敢动手。”
“不敢动手?这是为何。”贵公子问。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