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正在僵持不下,谁也不肯先放下手中人质。张国柱一对牛眼睛瞪的碗大,马姓老汉则面色阴鹜,一言不发。夜,黑得吓人,屋中的烛火随风摇曳,将院中数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形如鬼魅。
杨云只觉得空气已经凝固,时间也已静止,手脚僵硬地站在门口,生怕一动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忽的一阵风刮过来,屋中烛火被其吹灭,立时伸手不见五指起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嗖!嗖!嗖!破空之声响起。接着是闷哼声,张磨盘的怒吼之声,铁器划破皮肉之声,鲜血喷涌之声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如此一阵乱响,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磨盘喊道:“生火!快生火!”
杨云一阵手忙脚乱,还未找到火折,张扬已端着蜡烛出来了。二人抬眼一看,马家三兄弟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气绝身亡。马老汉则躺在地上,被张国柱一只脚踩了胸口。老妪的尸首堵在门口,项上头颅却已不知去向,脖子断口上鲜血兀自汩汩流出。远处大玉小玉仍是俯在地上,一脸惊恐
再看张国柱手上,提的正是老马十八娘的头颅,那头颅双目暴凸,牙齿外翻,几缕灰白的头发被张国柱拽着,端的瘆人心魄。
张国柱一手持刀指了马老汉,呼道:“二弟快给姑娘们松绑。”
杨云颤抖着奔过去,解了半天,却是越急越乱,绳索反倒越发紧了,大玉说道:“杨公子用刀。”杨云这才如梦初醒,在地上拾了一把刀,三两下将绳索割断了。
张国柱见众人已脱险,又吩咐杨云将马老汉用绳子捆了,打了个死结,这才跌坐在地上,气喘如牛,汗如雨下。
杨云也是双股战战,站立不稳,坐在张国柱身旁道:“大哥可有受伤?”
张国柱摇摇头,低头看见手中还提着那贼婆子的首级,呸了一声,将那头颅远远掷出,说道:“真他奶奶的晦气,这老贼婆的狗头,油了俺老张一手。”
众人坐在地上喘了会气,一时都是无言。马老汉被捆住动弹不得,嘴里兀自“王八羔子、兔崽子”骂个不休,张国柱心头火起,提起刀道:“两位姑娘避一下吧!”
大玉小玉心知他又要开杀戒,只得扭过头去。张国柱也不瞄,一道寒光闪过,手起刀落,又是一颗人头落地。杨云看得胆寒,强撑着想站起来离那人头远一点,却是使不出一丝力气。
张国柱收刀入鞘,双手抱拳往远处高声说道:“树后的英雄请出来罢,受俺老张一拜!”
众人心中惊奇,抬眼望去,果真有一男子从树后走了出来。待那人走近,众人心中又是一惊,只见此人:
头戴云霞五岳冠,身穿皂布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插横纹古铜剑。两只脚穿双耳麻鞋,手执银须檀木拂尘。八字眉,两个杏子眼;四方口,一道落腮胡。原来竟是一个道骨仙风的道长。
大玉小玉更是面带喜色,异口同声说道:“原来是师父来了。”
那道人含笑点了点头,说道:“大伙儿进到房内说话吧。”
诸位看官须知,方才双方对峙,剑拔弩张之际,恰好一阵风起将蜡烛吹灭,树后道长趁机连发三枚暗器,将马家三兄弟结果了。张磨盘则趁乱将贼婆子头颅割下,就势制服了那贼苍头。
一干人等进了堂房,升了一堆火,围着坐了。张国柱道:“今日亏了道长出手,不然俺兄弟三人和两位姑娘麻烦就大了。”
道人笑道:“这伙贼男女贫道暗观多时了,苦于对方人多,难以下手。碰巧今日你们先结果两个,这位壮士是如此勇猛,我二人联手终将这贼窝端了。”
二人又互道了一阵仰慕之话,杨云问道:“大哥如何得知此处是黑店?我与三弟竟是蒙在鼓里。”
张国柱哈哈一笑:“初到之时,见这如此荒僻之处居然有间客栈,俺心中便存了三分疑惑。
后来俺老张打了兔子回来,暗使内劲一掷,那老贼头随手便接住了,心中更有了五分狐疑。
待马家那五兄弟出来吃饭,眼珠子盯着咱们的褡裢看,这事便坐实了八分。只是这青天白日的,谅也不敢把我们怎么的,也便没有发作。
再到落雨投宿时见到床板上那机括,俺老张便断定此店就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黑店了。”
众人听罢,无不啧啧称奇。张国柱也越发得意起来,便寻到内室舀了酒来吃,一连吃了三碗才又开口说道:“这酒倒是不赖!午间吃饭之时,俺老张就有些惊奇,这荒村野店的,如何会有这等好酒?想是这伙贼男女平日里喝剩下的。”
众人又笑了几句,杨云起身朝道士作了个揖说道:“在下杨云,仙长想必就是二位姑娘的尊师了,不知做何称呼?”
道人又是微微一笑,回道:“不必多礼,贫道贾德明。杨公子请坐吧!”
杨云坐下,又问道:“前日敝友有疾,来此造访寻医,未睹道长真颜,今日得见,果然仙风道骨,风采如神。”
贾德明甩了甩拂尘:“贫道出家人,生性恬淡,倒是怠慢了杨公子,失敬得很!不知杨公子贵友,病势可有缓解?”
杨云道:“幸得道长赐药,如今已好些了。”
贾德明听罢只是是微微颔首。杨云又拜了一拜,道:“贾仙长,吾等今次本是来恭请大驾,请道长到舍下盘桓几日。一来敝友很是仰慕仙长风采,欲求一见,当面致谢;二来敝友病势万一有所反复,也好早日施治。还请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