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崇祯得了这无名寒热之症,到今日也有了近二十天光景,这日一早,崇祯觉着好了些,便吩咐今日朝会恢复。
他强撑着起了床,勉强进了些水米,由太监搀着来到奉天殿。群臣行了君臣之礼,说了些保重龙体之话,崇祯又如常问了些各处政务。正欲退朝,崇祯突又问道:“兵部尚书杨嗣昌何在?”
一文弱老者站了出来说:“臣在。”
崇祯问道:“西北匪情近日如何?朕听说你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计划很有几分成效,已将流贼各部围了起来。今次务必不可托大,将流贼尽数剿灭。”
此话一出,杨嗣昌却不说话了,群臣皆是一片默然。崇祯心中一凛,心知必有变故,脸色便沉了下来,厉声问道:“朝堂之上,有何事不敢直言?不怕朕治你们欺君之罪?”
群臣面面相觑,杨嗣昌无法,只得跪下道:“回皇上,昨日得报,闯贼李自成部已突围成功……”
崇祯猛地站起,面色一片苍白,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双腿发软,复又跌落坐龙椅上,强压住心中怒火问:“突围闯贼共有多少人马?”
杨嗣昌抖抖索索地回:“尚不明确,谣传有十万,估计没有这么多。”
崇祯又是一惊,恨恨问道:“那你估计有多少?”
杨嗣昌:“具体数目以前方塘报为准,臣不敢妄言。”他停了一会,看崇祯脸色不善,又结结巴巴地说:“臣估计三四……五六万是有的。”
崇祯冷笑一声:“好一个三四五六万,朕问你,突围流贼今日流窜至何处?”
杨嗣昌不敢直视皇上,低着头说:“据报已进入河南境内。”
崇祯听闻,如遭晴天霹雳,喃喃说道:“好一个四正六隅,十面张网,未将流贼剿灭,反将贼部引进了中原。中原若是糜烂如西北?朕不杀你,你又有何面目活在人间?”
崇祯身上本来有病,此时气急交加,竟然昏倒在龙椅上,众臣顿时慌了手脚。太监过来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这才慢慢醒转过来。
崇祯醒后精神十分萎顿,脸色越发苍白起来,朝众臣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了散朝吧,由太监扶回寝宫。
又是一日水米未进,到了晚间,病势就变得凶险起来。整夜噩梦连连,时而梦见高迎详狞笑着看着自己,时而梦见流贼攻破了京师,时而又梦见自己被凌迟处死,嘴里也开始说起胡话来了。门外一群太医焦头烂额,商量会诊方案。皇后见他如此,也心急如焚,站在一旁以袖拭目,泪水连连。
忽的,崇祯一声大叫:“张国柱呢?叫张国柱来,给朕杀尽这帮逆贼。”
皇后心中一惊,对太监说道:“快传张国柱入宫。他身上有一股煞气,叫他来给皇上定定神。”
张国柱紧赶慢赶来到宫中,崇祯正闭着眼睛,脸上一片惊惶,嘴里胡言乱语道:“不要杀朕,不要杀朕,朕要做一代明主……”
张国柱见皇上这般模样,想到昔日皇上对他的总种种赏识,封官赐剑等等,心中一阵悲痛,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强忍着哽咽,握住崇祯的手,说道:“皇上,张国柱来了。皇上不用怕,有我在,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必活拨其皮,生食其肉。”
崇祯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虚弱地说道:“国柱来了,朕刚才看见高迎详又活过来了,提着剑要杀朕。有你在,朕心中总算踏实了些,你就在这陪着朕吧!”
张国柱点了点头道:“我就在这守着,皇上你睡一会吧。”
太监又急急端上药来,张国柱服侍着崇祯一口口喝下,不知是药力上来了,还是张国柱身上真有一股煞气,崇祯就此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这日一早,张扬来杨云府上,也无甚事,二人坐下闲谈。张扬突然神秘起来,问道:“二哥,听闻皇上龙体欠安,病得十分沉重,可有此事?”
杨云心中一惊,故作镇定道:“三弟这话从何处听来?”
张扬一笑:“二哥莫要如此,此事京师已是人人皆知,你与皇上布衣之交,岂有不知之理?”
杨云只得点点头:“没想到这消息竟传开了,是有此事,我也是听大哥说起来的。前几日说是病情有些反复,不知这几日好些了没。”
张扬又说道:“小弟听说似乎又重了些,说是已经卧床了。前些日子在二哥府上还是风采照人,怎么突然就生起病来了?”
二人正在唏嘘感慨,张国柱却火急火燎地来了,也不打招呼,站在门口就说道:“二位兄弟都在,快随我走,皇上召你二人入宫。”
二人心中皆是一惊,不知皇帝所传何事??若是仅传杨云倒罢了,他是皇上布衣之交,而张扬与他一面之缘,话也未曾说过几句。莫非要追究上次花魁大赛之事?
张国柱在前策马疾奔,张、杨二人紧随其后,也无暇说话,不多时已来到宫门。三人进了门,自有太监过来盘问,张国柱脸色黑的吓人,一脚将其踹开,自怀中掏出一面令牌,吼道:“皇上御赐金牌在此,给我滚开。”
太监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看着三人急急进了宫门。三人一路疾行来到皇上寝宫,崇祯正卧在御塌上,双目紧闭,眼窝深陷,呼吸急促。皇后站在一旁拭泪,太子年幼,不过六七岁,一脸惶惑的站在御塌前。
杨云心中一阵感慨,皇上这病果真如外界所传,如此严重。心中更加疑惑了,重病之下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