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使团在第二日抵达京城,第三日才安排了正式的官方活动。说是正式,但其实没有任何新闻媒体对这次外交活动进行报道,这也是国政院授意的做法,因为会面真正的内容,是不准备对外公布的。
金祖淳有些惶恐,虽然历来朝鲜朝贡都会得到中原王朝的皇帝接见,但是所有历史上的情形跟今天绝不类似。大唐没有安排盛大的朝会(大唐也没这东西),实际只有总统白南接见朝鲜使臣金祖淳。
金祖淳倒是做了不少的功课,大唐不兴跪拜之礼,实际上儒家文化圈在明清之前跪拜都不是外交场合的礼节。按照传统,金祖淳向大唐总统白南做长揖。在此之前,金祖淳倒是犹豫是行鞠躬礼还是长揖,最终还是决定作揖。
白南受了他这一礼,上前一步伸手与金祖淳握手。金祖淳倒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没有犯尴尬症。借着行礼的这个机会,金祖淳也近距离地观察这位新“新中原王朝”的统治者。看年纪显得是非常年轻,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丰神俊朗,身姿挺拔,金祖淳连自惭形秽的念头都不敢有,因为根本就不是能拿来比较的。无论气度风貌,白南无不是当世绝佳之选,令人慨叹英雄当如是。
金祖淳不由暗暗心道,大唐总统白南气场非凡,一瞧就是入云之龙,非池中之辈。不过这也多少有些倒果为因。
白南作为主人,首先道:“欢迎贵使来到大唐,在大唐完成光荣统一之时,朝鲜携诚来访,足以展现忠贞之情。”
若是其他国家,白南的措辞恐怕就是友谊了,多少算是对等的关系,最起码面子上如此。而对朝鲜来说,白南却没有贸然地拿出往常的外交原则来。因为在这个时代,中国人看朝鲜跟后世看朝鲜完全是两个概念。朝鲜是外藩附庸,简单来说朝鲜的主权并不是**自主的,从旧的藩属关系来看,中华国家在几千年中大多数时间领有朝鲜的主权,朝鲜是个国家但却不算是**国家。
这可以从很多事情上体现,另一位面中,1832年英国人来到朝鲜希望与其进行通商。但朝鲜国王非常明确地拒绝,坚守“藩国无外交”的立场,“恪遵法度,正言拒绝”,事后获得了嘉庆的赏赐。即便是在本位面中,大唐能够打开朝鲜的商路,也是直接搬出了清廷才做的数。
加上白南对朝鲜的企图之心,所以他不会使用中朝友情,而是讲忠贞。
金祖淳也听懂了,大唐总统这么讲,表示朝鲜的从属关系并不因为大唐取代清王朝而发生改变。金祖淳也顺势把此行的最高使命陈述出来。
“今大唐复中华正统,驱逐胡虏,万民拥戴,四海敬服,臣国上下,无不顿首称贺。大唐开****之新气象,达天威于西洋,慑群蛮而传教化,臣国恨不能附骥尾,此来献表称臣,愿永世忠于大唐。”
白南微微一笑,说道:“贵使的心情和朝鲜国王的拳拳忠心,我都已经体察到了。不过,大唐改千年中华陈腐之气,万象更新,以人民为根本,立人民民主共和的体制,与旧时一家一姓的封建王朝,已经划清界限了。在大唐土地上,人人平等,不分贵贱,自然就不再有官老爷,更没有王爵贵族了。这也带给了中朝关系新的契机,旧有的藩属体制已经不再适应今天的形势了,大唐锐意求新,朝鲜也应求新求变。如今东亚格局,中华一体,日本、越南相继成为我国海外领,唯有朝鲜与我大唐的关系,尚未完全确定,这对于大唐和朝鲜,都不是一件好事啊。”
金祖淳心里打了个突,这就是图穷匕见了。白南的话说得不算明白但又非常明白,在周遭地区,除了朝鲜已经没有不是大唐土地的地区了,换言之,朝鲜必须按照大唐的意愿存在,如果违背了大唐的想法,后果不言自明。
金祖淳心中苦涩,他根本连一句反抗的硬话都说不出来。大唐的实力即便以他管窥蠡测,都远远胜过朝鲜。大唐说要征服朝鲜,就是总统白南打个哈欠的功夫就做到了,可是朝鲜国内有识之士对此却全然无知,只有他金祖淳看到了这必然的结局。
斗狠斗不过,只能卖惨,金祖淳眼泪都要掉下来,凄凄切切地说道:“臣国仰慕大唐已久,但又驱驰,敢不遵受。只是吾王一脉,历来尊王道,顺天意,并无失德过错,如削其王位,必不能服人,百姓皆哭,国将不宁啊。”
白南自然不会为其所动,他很实在地说道:“我没有时间给你解释多少,时代已经改变,而我们只有跟着改变,才能够保持民族和国家的兴旺。大唐顺应形势,努力发展,方有今日。朝鲜国内是什么样你比我清楚,接受大唐的改革方案,是对朝鲜有利的。数百万朝鲜人将不再过物资匮乏的生活,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将获得解放。至于朝鲜的王室,大唐可以仿照夏威夷的案例,授予历史性荣誉称号,王室可以保留一部分合理财产,但从此之后不再享有任何特权,国家也不会对其采取歧视性的针对。至于朝鲜两班(朝廷),愿意为朝鲜以后继续出力的,仍旧可以在培训之后留任。比如贵使,受朝鲜先王所信任托孤,才华和能力即便我在中原都有所耳闻,在朝鲜改治之后,必然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甚至成为朝鲜未来历史上先驱式的人物。”
白南这一下可以说是搭载金祖淳的要害上了,金祖淳身份虽然是先王钦点的托孤大臣,但实际上权力却被僻派所夺,现在还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