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滨柔意识到了这个,再看安阳县主时,本来的一点不高兴也没了,她挺同情这个小女孩的,柔声道:“那这样,姐姐穿个男装跟你去你父亲那里,你就说我是个鉴别字画的高手,带来给侯爷重新鉴别那折扇的。”
安阳县主点点头,陆滨柔便自去换衣变装了。
等安阳县主看到从屏风后收拾好的陆滨柔走出来,惊讶地使劲揉了揉眼睛,这这这……还是陆家姐姐么?分明就是个十几岁的翩翩少年啊!
陆滨柔看到她目瞪口呆地模样,好笑地用手里的折扇敲敲她的头,道:“回魂啦回魂啦,县主,你发什么呆呢。”
安阳县主哇地爆发出一声惊呼,好在她还记得控制自己的音量,才没惊动更多人。她惊喜地道:“陆姐姐你好厉害,你要是不开口,我只以为是你哪个哥哥在屋里,都不敢开口叫你呢。”
陆滨柔得意地点点头,我这变装功夫可是得到高人真传的,还经过好几年的练习,骗你个小丫头当然不在话下了。
两人准备出门,陆滨柔因为此事不好宣扬,于是连个丫鬟都没带,她低头跟着安阳县主出了府,看门的两个门房都没认出来那是自家姑娘,只当是安阳县主带来的侍从之一。
两人一同来到了曹曲长公主府,结果门房说致宁侯回祖宅了,不一定今天还回不回来。陆滨柔就轻声问平阳县主,是不是再去致宁侯府找找他父亲,平阳县主有点犹豫:“我……我没怎么回过祖宅……那里阴森森的,我有点害怕……”
陆滨柔哭笑不得,那是她宁家的祖宅,在不怎么回去,以后平阳成亲时,也得从那里出嫁,害怕个什么呀。
滨柔离开京城时年纪尚小,记忆中根本没有致宁侯府这么个地方,就问平阳县主她家祖宅在那里。平阳县主道:“在玄武大街的宁巷,离这里有点远……陆姐姐,咱们要不今天别去了,改天父亲在家了再找他认错,好不好?”
陆滨柔有点为难道:“我如今养伤在家,今天溜出来已是不易,要是再想出来不惊动别人,恐怕不太好办了……”
平阳犹豫了一下,看看天色,终于毅然决然道:“那好,我们今日就去。”
陆滨柔看她这样有点于心不忍,但是越拖下去,日后致宁侯那里越是不好解释,便点点头,两人分别坐上马车,往玄武大街赶去。
车马辚辚,穿过繁华的街市,来到京城另一头的玄武大街。这里是前朝旧宫室,如今的南屏园的附近,基本上朝中新贵和皇室诸人的宅子都不在这边,只是分布着些老世家的旧宅。
但毕竟这当年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的居所,普通百姓也没人住到这边,于是一路行来,宽阔的大街上车马寥落,街道两边大宅门庭轩昂又有些破旧,默默地透着股败落的气息。
陆滨柔从来没来过这里,她今日穿着男装,便也没顾忌,掀起了一半窗帘好奇地往路两边打量。
只见有的宅子大门紧锁,门上连牌匾都没有,有的倒是挂着,但颇有几个是熟背朝中各家谱系的她也未曾听说过的人家。偶尔透过幽深的巷子,还能看到宅子后园里伸出墙外的几支梨花,洁白如雪,在肃穆的青砖映衬下带着种说不出的清幽凄艳。
又走了一会儿,马车拐进了一条巷子,陆滨柔抬头看,巷子口用石牌雕着“宁巷”二字,字体疏朗潇洒。这巷子不窄,能容两辆马车并排进入,其实已经可以算是条小街了。
两辆马车停在一座高大的门楼前,陆滨柔下了车,抬头看,门上挂着紫檀木的门匾,上书“致宁侯府”,字体和巷口那个“宁巷”一样,应是一人所书。平阳县主已经先于陆滨柔下了车,尚未长成个子的小少女身材娇小,站在高高的台阶前抬眼望着门匾,一眼瞧过去很是可怜。
陆滨柔默默走过去,牵起了她的手,小女孩的手柔软细嫩,却冰冰凉的,四月的天气下午并不太热,她的手却浸出薄汗。滨柔知她心里紧张,柔声安慰道:“莫怕,还有姐姐呢,令尊若是生气,自有我和你一起承担。想来有我这个外人在,侯爷不会责怪你的。”
平阳县主看一眼陆滨柔,道:“陆姐姐,我不是怕父亲……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地方。”
陆滨柔点点头,她没再问为什么平阳不喜欢她的祖宅,其实连她这个外人来到这里,都觉得有种莫名的压抑。
致宁侯府不像一路走来别的宅子那么破旧,应该是后来整修过,门楼上的雕花彩绘都是完整鲜艳的,紫檀木的门匾也能看出精心修复的痕迹。可是不知为什么,它的衰败气息却特别严重,紧闭的厚重的两扇大门好像尘封住了百年的记忆和秘密,让人看过去便不寒而栗。
安阳县主随行的侍从走上前,重重地扣了几下门扉,陆滨柔以为得过一会儿才能有人应答,没想到几乎是立即,便有人从里面开开了门。
他们看过去,是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穿着门房常见的灰色布衣,微微弯着腰,看清了他们,似乎一愣,又看看门外停的马车,他平凡的脸上露出惊讶地神情,激动道:“可是……县主?您是来找侯爷的么?侯爷在后院原来老侯爷的书房里……”
安阳县主点点头,打断他的话,道:“不错,我是来找父亲的。”她顿了一下,看那门房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皱眉道:“怎么,这是宁府,我回家来还不能直接进,还得通传么?”
那门房恍然回神,轻轻打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