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牧仁在核实小费氏身份,那边的师兄妹重逢吸引了其余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只见刚刚还颤颤巍巍,走路都要人搀扶的老妪,这时候忽然现出鬼魅一般的身形,数息之间飘到毕陀跟前,逼得他节节后退。
“师兄啊,你还记得我吗?”
毕陀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讪讪地客套寒暄道:“师妹,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呵呵呵……”凤菲菲发出一阵尖锐的怪笑,似嗔似怨地直勾勾盯着他,缓缓伸出一只老柴般的手。“师兄,你自己把把脉吧,免得说我骗你。”
看着这只手,毕陀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扣住了她的脉搏。
“师妹,你……”不过片刻之间,毕陀心里就有了诊断结果。纠缠了一生的孽缘即将如他所愿,画上句点,他却没有半点儿解脱之感,反而觉得一颗心沉甸甸的直往下坠。
“小乞丐,我来找你,只想最后问你一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曾后悔当初的选择?”凤菲菲一把握住他替自己把脉的那只手,一双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这个她爱了一生的男人。
毕陀叹了口气,不答反问:“师妹,你呢?过了大半辈子的孤苦生活,你又可曾后悔过?”
凤菲菲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答道:“我不悔!就算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她固执,毕陀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也一样!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亦同样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此刻亲耳听见,凤菲菲仍然觉得自己无力承受,失魂落魄地喃喃低语道:“这么说来,我们此生,注定无缘了……”
余光瞟到那边得到里勐人撑腰的小费氏,瞬间恢复了生机,原本麻木的脸上渐渐露出扭曲狰狞的神色,毕陀大感不妙,顾不上刚刚被自己打击完的师妹感受,急忙压低声音恳求她:“师妹,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听我说,你赶紧使毒把那群里勐人放倒,解决完他们之后咱们再聊。”
凤菲菲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第一次拒绝他的要求。“师兄,你以前不是说恶毒吗?你不是对我选择的毒术嗤之以鼻吗?现在怎么又来求我了?”
“哎呀师妹,现在咱不提这些私人恩怨好吗?你可知道这些里勐人来做什么的?他们想要抓沈镔那小子威胁沈泽啊!一旦被他们得手……”
这是凤菲菲这辈子第一次对他耍小性子,毫无哄女人经验的毕陀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该做的是好声赔礼,而不是讲这些慷慨激昂的大道理。所以,他悲催地得到了反效果——
凤菲菲似笑非笑地打断他,“师兄,我只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太婆,你说的那些国家大义与我无关。而且,我现在很不开心呢……你不是说我心肠歹毒吗?歹毒的我不开心,当然也不能让你高兴,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除了离得稍远一些的敏仪几人之外,所有人毫无防备地在一瞬间同时失去力气,瘫软在地。
“师妹,你想做什么?”毕陀急得呲目欲裂,朝凤菲菲大吼道。
谁知对方再不理他,缓缓走向里勐人那边。
牧仁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刚刚看走了眼,见那老妪走过来,连忙赔礼道歉:“刚刚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海涵。小子只是无心之过,还请前辈赐下解药,在下感激不尽。”
凤菲菲没有把之前那点儿小小的不愉快放在心上,她冷漠地看着地上的牧仁,用不容他拒绝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既然我师兄想阻止,那我就偏偏要站在你们这边。我要随你们同去,亲眼看着你们把沈镔抓回里勐。”
牧仁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得有点儿头晕目眩,有这么一个使毒高手投靠,他哪里舍得拒绝,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亭子里看到师父动了手的敏仪三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恰好听到凤菲菲最后那句话,她急得大叫:“师父,不要!别帮他们!”
固执的人,耍起性子来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面对爱徒的阻拦,凤菲菲没有丝毫动摇:“我意已决,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师父,就乖乖跟着。”
三个多月的相处,敏仪清楚的知道,师父犯起倔来就是这副口气,根本不会听劝。她急得跺了跺脚,不死心地试图靠最拿手的撒娇耍赖功夫,说服对方改变主意。
“师父啊……”
敏仪了解凤菲菲,做师父的又怎么会不懂徒儿?知道这丫头撒娇的功力十分深厚,她干脆利落地打断道:“闭嘴!再说话就把你逐出师门!”
敏仪同绛珠和绛紫互相对视了一眼,三人一同蔫了下来,再不敢开腔。
无论毕陀是哀求还是怒骂,凤菲菲充耳不闻。解除里勐人的禁制之后,任由他们捆上无力反抗的沈镔和毕陀,随他们一道扬长而去。
看着被撇下的白矾,敏仪悄悄使了个眼色给绛紫,对方会意地刻意落在队伍最后,趁人不注意广袖一挥,扔下一个小瓶。
他们走得不见踪影之后,早就恢复力气的白矾一跃而起,一口吞下小瓶里的解药,思索着刚刚听到那句几不可闻的低语,权衡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按对方说的,往京城走去。
既然跟着沈镔也救不了他,还不如赶往卫国公府去报信。
不过白矾不知道的是,和他同样选择去京城的,还有一人。
完成任务的里勐人顺利取回自己的马儿后,用了五天的时间翻过几座大山,来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