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过去了,芷华渐渐放慢了笔速。
就在众人以为她遇到了写不出的字时,她却笔锋一收,从容起身道:“小女幸不辱命,全部写完了。”
邹家母女刚刚扬起的嘴角僵硬在脸上,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就连对芷华很有信心的文夫人也诧异道:“这么快?”
在场之中,只有对大悲咒半点儿也不了解的敏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么点小事难不倒阿华!”
宋老夫人好心提醒道:“陆大小姐不检查一下吗?可别遗漏了什么才好。”正常抄写用一刻钟倒是足矣,可这梅花篆不同。五百个多个字,那就相当于五百多张梅花小图,一刻钟的时间里写完,真不是常人可以办到的事。因此宋老夫人有些怀疑陆家小丫头估计是漏写了一段。
芷华满含感激地婉拒了这番好心提醒:“不必检查了,小女确定毫无遗漏。”
邹夫人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如此最好,陆大小姐既然这么自信,一会我可要好好观摩观摩你的大作!”
芷华很有风度地笑而不答,根本懒得与她做多余的口舌之争。
当白兰把这篇大悲咒挂在展示架上时,刚刚早已见识过梅花篆的观众们还是惊艳了。
这次芷华不再刻意藏拙,拿出了看家本事。
长公主府上准备的空白条幅长六尺,宽两尺,为了把这篇五百多字的大悲咒全部写在上面,每个字都只有半个婴儿手掌大小。梅花篆字越小越难写,这有限的篇幅里。要注意字画兼顾,难度可想而知。偏偏芷华做到了,不仅如此,这副作品还有更出彩的地方。纵观全图,远处望去就如同画着一颗老梅树,而当你走近才会发现,这颗老梅树由一幅幅绘着枝条和各种花开姿态的小图组成;再更近一步仔细品鉴。才会读懂这一幅幅小图所勾勒出来的篆体字。
宋老夫人走在最前。文夫人紧随其后,两人带头围了上去,仔细观赏。
文夫人神色痴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副字画,早已忘了身在何方。宋老夫人亦是颇为着迷,但她毕竟比文夫人年长,心性也沉稳许多。此刻一边欣赏一边还不忘向众人解说起这篇大悲咒的种种玄妙之处。
邹家母女没有跟上去,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幅字画上。二人悄悄交换了个眼色,却无奈地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束手无策。
随着宋老夫人的解说。围观之人中此起彼伏地发出各种赞叹,就算那些根本不通文墨的,为了附庸风雅。少不得也得出声赞美几句。一时间,陆大小姐占尽上风。
邹夫人再也听不下去了。拔尖了声音压住所有人的赞叹:“宋老夫人别光顾着欣赏,劳烦您给大家念念,看看这篇大悲咒,到底是不是像您刚刚猜测的那样,偶有遗漏之处。”
邹夫人这般垂死挣扎之态,终于引来某位不惧邹家权势的贵妇落井下石。“呵呵,我要是邹夫人你啊,现在装晕也好,装肚子痛也好,怎么也得先找个借口带女儿家去,以免待会输的太难看了,下不了台。”
说话之人乃是燕王王妃,燕王的生母和太后是嫡亲姐妹,有这层关系在,燕王和皇上就如同一母同出的同胞兄弟一般亲近。当初皇上还是皇子时,燕王鞍前马后,为他夺嫡成功立下汗马功劳。
因此,燕王妃才有底气如此不留情面地讥笑起邹家母女,而邹家的人对她,却半点也不敢出言不逊。
刚刚芷华刻意藏拙,只小露一手随意写了那句贺词时,燕王妃并不把她放在眼里,觉得她和邹小姐一样,是个只懂得哗众取宠的小姑娘罢了。因此邹夫人的一再刁难,她如同看戏一般袖手旁观。
但芷华写出如此佳作之后,燕王妃对她大为改观。不必宋老夫人解说,她自己就能看出这篇大悲咒的个中奥妙,甚至可以断定,这陆大小姐的梅花篆,已臻于圆满大成之境。燕王妃素来傲气,唯一能入她眼的就是真正有才华的人,是以此时才会出声打压邹家母女。
芷华可不知道,她无意之中竟然得到了燕王妃的青睐。此时的她,正端坐在自己座位上,一脸闲适地品着茶,任由众人随意品评自己的大作。她知道邹家母女不见棺材不掉泪,但自己的实力摆在那里,她们再怎么挣扎,到最后也就如那跳梁小丑一般,徒然人取笑罢了。
燕王妃瞥见芷华这番略显狂妄的做派,竟然奇异地越看越觉得顺眼。她觉得,越是有才华的人,越是该有自己的傲骨。遂又开口帮腔道:“宋老夫人就给大家一字一字地念念,也好让某些人早点死心。”
众人一听这话,识趣地各自回了座位,场中只留下宋老夫人和刚刚没有围上去观看的邹家母女。
宋老夫人点点头,“经老身刚刚鉴定,此篇大悲咒的的确确采用的是正宗梅花篆书写而成。为了解除邹夫人和邹小姐的质疑,老身这就逐字给大伙念出来。”
言罢,她手指起头第一个字,开始念了起来:“南无喝啰怛那……”
宋老夫人故意放慢了语速,通篇五百余字念完之后,邹家母女竟然找不出一丝遗漏之处。邹夫人仍不死心,亲自走近前去,寻找她想象当中理应存在的涂改痕迹。不过很可惜,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这篇大悲咒,实实在在是一气呵成,半点错处也无。
想比邹夫人的脸上灰败,邹茗清这个正主倒显得有风度多了。
她面朝芷华,缓缓福上一礼,直接认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