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之后——
庚子年,六月,孤都。
集市上照常是一片热闹的景象。馒头铺张婶的女儿已在前年出嫁,小外孙都半岁了,馒头铺的生意似乎也比四年前好了不少,张婶整天都是笑容满面的。
“张婶,老三样,两个馒头、咸菜、一碗粥。”一个粗布灰衣打扮的中年男子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对张婶熟络地招呼道。
“来了,慢用。”张婶动作利落地把馒头、咸菜和粥端到了中年男子面前。
“哟,这不是刘哥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啊?”旁桌坐着的一个年轻男子接茬道。
“嗨,今天不是甫王出征的日子吗?我想早点到恭王府前面占个好位置,看看这位能征善战的王爷。”
“听说这位王爷很年轻啊,颇有恭王当年的风范。”
“是啊,甫王今年才二十一岁,从三年前开始和易国的五次交锋里是三次大获全胜、两次平手。真是英雄自古出少年。”
“哎?可是甫王怎么还没有从恭王府搬出来住呢?”年轻男子问。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中年男子喝了一口粥,接着说道,“由于先皇早逝,恭王几乎是兄代父职将甫王抚养大的。九年前,恭王和王妃相继离世,留有一个女儿,和甫王相依为命长大。听说这位小郡主玉体违和,卧病在床已有四年了,甫王特别对皇上请求,在郡主康复之前都不搬出恭王府。”
“原来如此,这位甫王倒是个重情之人啊。”
“谁说不是呢。这回也能顺利得胜就好喽!”
“怎么,刘哥,听你这口气,这一战会很困难么?”
“我不是有个表兄弟在皇宫当差么,听他说,这次易国派出的是太傅舒绍的大公子舒右。”
“太傅的公子?纨绔子弟罢了。”年轻男子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要真是纨绔子弟倒好了。但这位大公子偏不是一般人。”
“怎么说?”
“据说舒大公子从三岁开始就熟读各类兵书,九年前恭王和易国将军常砢那一战,年仅十四岁的他也曾随军参战。”
“照你这么说,这位舒大公子今年也是二十有三了,可怎么这些年都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显著的战功呢?”
“还不是太傅舒绍怕舒家独揽朝政落人话柄,才一直拦着。而易国这三年一败再败,舒大公子终于忍无可忍,主动向景皇请了战。”中年男子说罢放下筷子,“我得赶紧走了,晚了可就挤不进去了。”
“我跟你一块过去瞧瞧。”年轻男子也连忙站了起来。
“张婶,钱我放桌上了。”
“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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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府中,甫王原涵站在窗边,眺望着易国的方向。
婵儿,还好么。这次能顺便接你回来就好了。
“王爷,可以启程了。”原涵的贴身侍卫黯思和符辛在一旁说道。
“好。”原涵收回了目光,看着手中的剑,目光坚定。
舒右吗?我就来会一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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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易国,漠阁。
一个粉衣少女正在漠阁偏门附近探头探脑。
“投石问路”两天前才用过,今天怎么办好呢……
正在少女琢磨着怎样溜出门去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她背后接近。少女警惕地向旁边瞄一眼,似猜出了来人是谁,唇边瞬间勾起一个笑容。
就在人影即将碰触到粉衣少女的瞬间,少女右手已连剑带鞘一起招呼了上去,手指灵活地交错旋转,逼得人影无法靠近。
“不要太得意了,这样下去不出二十招我一定能抢到你的剑。”人影原来是一个年轻男子。
“一点都不好玩……”少女闻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今天又要去哪儿啊?”
“听说我叔叔今天要来易国……”
“你不会是打算到易、孤边界去吧?”
“我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有你就不一样了啊!”
“不行,让我爹知道了,我非被骂死。”
“关沭,好哥哥……”少女摇晃着男子的手臂央求道。
“不行。”年轻男子正是漠阁的小阁主关沭。
“……”少女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又开口道,“姐夫……”
“停停,算我怕了你了!”
“嘿嘿嘿。”少女得逞地笑着。
“自从我爹告诉你你的身世,这半年里你就会拿这招压我。”
“这话可不对。我的身世是师父告诉我的,可是你对我姐姐的倾慕之情……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少女笑着说,“好了,我们快走吧。”
“小阁主,月姑娘。”看见两人向偏门走来,四名门卫连忙行礼道。
“嗯,我和月姑娘到街上转转,我爹问起来,就说我们晚上回来。”
“是。”
走出偏门,关沭看着粉衣少女说道:
“看看,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出来不就得了?干嘛每次都偷偷摸摸好像做贼一样。”
“是师父像防贼一样地防着我啊。说什么,身为郡主,要有被人追杀的觉悟……这是为什么?”
“那是他喝多了乱说的。”关沭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以此安抚着少女,“月儿,这名字真好。”
“唔?我也喜欢我的名字,而且觉得每次看见月亮,我的心就会很安稳。”
看见两人离开,守卫偏门的四名侍卫闲聊了起来。
“你们说,月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半年前阁主突然下主、小阁主一样对待月姑娘?”侍卫甲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