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斯站在爸爸的办公室里隔着窗户往远处看,可这种远眺是包含着很大的恐惧的,他时刻忘不了自己是站在三百多米的摩天大楼的顶层。富丽堂皇的办公室只有一面墙是实体的,其他都是强化的玻璃。尽管他知道这些玻璃结实的能扛得住大口径子弹的冲击,可还是压制不住自己恐高的眩晕感。这一点也是父亲有时候批评他的理由之一,父亲觉得他没有完全长成戈尔德家族的男子汉。令人奇怪的是,父亲实在太勇敢了,他特别喜欢自己的办公室,他曾经说过其实喜欢的是这里拥有的高度。不过很快父亲就会搬离这里,因为父亲公司的新总部已经在三条街区之外的海滨竖起一座八百多米高的超级高楼。罗尔斯知道,父亲还会接着搬动,他追求高度的脚步不会随便就停下的。到了十八岁之后,课堂学习之余,父亲非常不赞同他参加学校的课余活动。反倒是更多的时候安排罗尔斯跟着他参加商务活动,这叫他涨了不少见识。可是他也很苦恼,班里的同学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另类,基本上没有人和他说话。老师也很少直接接触,罗尔斯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透明人,人人开始对他视而不见。他找准了时间,和父亲在偌大的客厅里谈过一次话。父亲叫他谈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告诉他,你跟其他同学是不一样的。他问父亲到底哪里不一样,父亲说以后他会知道的。这次交谈的结果和往常父子两人谈论罗尔斯母亲的时候,非常一样。反正到最后,皮肤看起来有些发僵的父亲告诉他,他以后会知道的。父亲和他的交流从来都是在很严肃的表情之下展开的,罗尔斯感觉更像是两个交往不深的人在谈话,而不是父子。当父亲说出这样的话时,也就意味着谈话结束了。他以为那个颤颤巍巍的老奶奶就是他的妈妈或者奶奶,可是后来知道这只是家里个又聋又哑的仆人罢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父亲叫他在办公室呆着,等他回来。大概父亲要去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吧。自从亚尔斯地区大战重启之后,父亲一直显得很忙,他不断召集人开会,为政府提供与战争相关的各种专项或者综合解决方案。用父亲的话说,他的公司只是战争方案策划服务提供商,这只是场生意,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在里头。罗尔斯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要战争,但是他知道战争离他很远,离这个国家也很远。在这个星球上,没人能对罗尔斯的国家有战争行为,因为梅尔斯合众国的战争实力是最强的,甚至超过了排在它之后的所有国家的实力之和。所以,真的像是父亲说的,可能这家规模空前的公司真的是在提供方案策划服务罢了。这些事是父亲要忙的,还轮不到罗尔斯插手。罗尔斯在父亲的酒柜前站了很长一阵,他发现其中一个酒瓶是打开过的,里面的液体在长颈瓶的肩部,显然是有人喝掉了。父亲不喝酒,罗尔斯记得很清楚,他也不允许罗尔斯碰这种神奇的液体状物质。可是问题在于,这间三百多平方尺的办公室,实际上只有两人进来过,就是父亲和罗尔斯?这酒是父亲碰的?罗尔斯想着自己也试试,就一点儿,看看味道如何。他小心翼翼的拽开酒柜外面的玻璃门,握住长颈瓶,把瓶子提了出来。揭开磨砂的盖子,倒了几滴在舌头上。感觉不错,酸酸甜甜,细品还有些微微的苦味在其中。他忍不住喝了几大口,从喉管下去的感觉有些粘稠和灼炽。然后脑子开始有些昏昏沉沉,脚底下像是踩在了床上一样,一下高一下低。手里的玻璃瓶子跌落在了地毯上,没碎。里头的液体汩汩流到了地毯上,血样的染红了地毯上的浅色地毯。罗尔斯感觉自己的两只脚沉重起来,接着是整个身体,脑袋已经没法控制身体,他重重摔倒在了地毯上。迷离的视线里,他扭回头看,发现身后有个长条的东西。这房间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吗?罗尔斯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他豪华的卧室的天花板。上头的花色,完全是古典风格的,父亲说过这是他祖上留下来的,至于有多么古老没有考证,自然不知道。他在上学的空闲,到学校的图书馆翻看过各个时期的建筑和壁画风格的资料,没有这个风格的。最主要的是壁画的主题,浓墨重彩中有种说不出的豪气,有些画中主人公的脸居然是发绿色的,小时候他问过父亲这是怎么了,父亲解释这是因为壁画完成之后经过了太长时间的岁月,被空气自然腐蚀的结果。他抬起头看看就在床对面的那幅画,主题是一只类似蜥蜴的爬虫,浑身的鳞片叫他感觉很不舒服,绿色皮肤软绵绵的搭落在身体上,这只爬虫占据了画面的大部分。除此之外,背景显出了一小片的树林,林子里树上竟然还有几只或上或下的猴子。罗尔斯平常喜欢看地理与自然类的书籍和电视节目,他知道猴子无论如何是不会离得鳄鱼一样的爬虫这么近的。所以画这幅画的人,肯定是个异想天开的家伙,但至少比罗尔斯自己强多了,他自认是个很古板的人。拉动床头的绳子,颤巍巍的老仆人进来了。罗尔斯接过衣服穿好,吩咐仆人准备他喜欢的早餐,和平常的日子根本没有什么两样,他拉开窗帘,看着从侧边射过来的阳光,这天的天气真好。楼下的餐厅里,父亲显然早就起床了,他锻炼完身体之后,稍事休息就会去洗漱,接着开始看报纸,等着罗尔斯一起进早餐。罗尔斯下楼的时候,想起自己今天又要干什么,接着顺便想到自己昨天是不是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