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龙山盘踞万里,东起白水关,西至聚仙台,山脉连绵起伏,东西景致大相径庭。白水关周遭有几座富庶城池,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聚仙台实为一处盆地,原本是寸草不生的荒原,后来各路妖魔被正道人士驱逐,败退至此,占为据点。
聚仙台在修仙弟子眼中,是不折不扣的聚妖台。
碧落书院与白水关仅两日路程,御剑只需片刻。炼血堂则是聚仙台的中心,一应大魔头都隐匿于此。
距黑鹰寨失火已过去十余日。
被神秘人劫走的钟连城,销声匿迹多日,终于在聚仙台最外围的岩洞中现身。
洞口十分狭小,仅能供一人侧身进出。内里空间骇人,大小犹如另一个黑鹰寨。这里怪石丛生,草木凋零,岩壁上留下的水居然是血红色的。
一只虎口裂开的右手端起石台前的一碗血红色汤药,仰头喝下。
钟连城双眉紧皱,放下碗缓缓走到岩洞中央。他肋下夹着一本古卷和一个羊皮小匣子,找到一块稍高的大石,将两样东西轻轻放下,顿觉全身剧痛,几乎要裂开一般。
“老东西,你是不是要死了!炼血堂还没到,你死路上,我可没法儿交代……”山洞外忽然有人嬉笑道,声音忽男忽女,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咳咳……”钟连城步履蹒跚,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坐倒。
“碧落书院那臭娘们儿好生厉害,下手挺狠啊。”洞外进来的人全身裹着黑袍,连面上也蒙着黑纱,只留下目光恶厉的一双眼睛。
钟连城向自己胸口看去,透过焦臭的虎皮袍子,依稀能看见胸口的一团黑气。
“不错了,连日来经我调理,你这伤势很快就能痊愈。”
“嘶……”钟连城勉力支撑起身,向那黑袍人拱手谢道,“多谢夏侯护法!”
“好说,好说。”黑袍人不以为然地移步上前,伸手撩开他的袍子,双眉一立,“还好是普通道法所伤,我这里的药方能见效,要是被那天的……”
“那天不是只有一个碧落书院的弟子,难道还有人未出手?”钟连城双眸一缩。
黑袍人沉吟片刻,从钟连城身边的巨石跃了过去,坐到更高处。
“护法?”钟连城急切追问。
“你对藏在暗处的敌人更有兴趣?”黑袍人忽然笑道。
“护法与那暗处的人相比,谁胜一筹?”钟连城试探道。他喉头一噎,思量一番:万一厉害的人暗中追到这里,他这条小命还是难保周全的;炼血堂要的碧血珠在他弄手,黑鹰寨这颗棋子便成了一颗弃子。
黑袍人目光阴翳,仿佛洞穿钟连城的心思,冷笑道:“若他功力在我之上,你是不是要投奔他去了?!”
钟连城闻言,慌忙俯身爹声道:“小的万万不敢!”
黑袍人扫了他一眼,无所谓道:“你若有二心,那条小虫儿会替我好好管教你~”而后意味深长地望着钟连城手边的那碗喝尽的汤药。
钟连城面色铁青,扼住自己咽喉,连连作呕。
“啧啧啧,吐不出来的,虫儿入了肚,它只听我的。”黑袍人宣告着自己的主导权。
钟连城自知哪里是炼血堂护法的对手,只能闷声站直了身体,认命服从道:“护法,属下绝不敢有异心,否则五雷轰顶!”
“那种死法太便宜你了,丢了碧血珠,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堂主交代!”黑袍人眸色黯淡,有些懊悔道,不过很快又精神振奋道,“堂主应该还不知道碧血珠的事,我想办法潜入碧落书院,在他过问之前找到碧血珠。”
“护法,小的实在该死!”钟连城双腿打颤,终于想到那日被他忽略的宁小绝,迟疑地不知从何说起。
黑袍人转身欲走。
“护法……”钟连城犹豫不决。
“还有什么废话,我还要去碧落书院会会那个臭娘们儿!”黑袍人不耐烦道。
“在下当日在迷障林劫持了一家人,平阳城过来的,不知与碧落书院是否有关。”
“那个……”黑袍人眸色一深,恍然悟道,“后来跟你婆娘躲在马厩里的一家人么?小丫头倒是机灵有趣……那莽撞的少年身手也不错,往后你若重操旧业,不妨收些那样的手下。”
钟连城被黑袍人提及三姨太的时候,吓得心中一紧,许久不见黑袍人怪罪,他才松了一口气,点头称是。
黑袍人顾自出了山洞,留下钟连城一人。
钟连城苦笑一声,伸手向怀中摸索。他的手抖得厉害,过了还一会儿,才慢慢摸出一颗指头大小的姜黄色药丸。
他牙关发抖,张嘴咽下……
等待的时间显得太过漫长。
“呼~”就在钟连城以为独门解毒丸起效,一声叹息后,腹中绞痛无比,似有无数腹虫骚动,一阵翻江倒海。
“啊!呃……呃!”钟连城痛不欲生,全身拱起,背抵石壁,双手抓破了身前的虎皮。
蛊毒!
钟连城绝望地盯着洞口方向。
“呵呵呵~”脑海中骤然传来魔怔的笑声。
是黑袍人!钟连城双目圆睁,头痛欲裂,艰难地抱住了头缩在巨岩之下,痛苦呻吟。
“炼血堂养的蛊,自然得由炼血堂的药来解,寻常的灵丹妙药有何用?呵呵呵!你这是自作自受~”黑袍人的嘲讽源源不绝地涌入钟连城的脑海。
钟连城哀声求饶,早已远离岩洞的黑袍人不予理睬,只告诉他蛊毒发作持续半个时辰,熬过去便好。钟连城苦苦支撑,仍旧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