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鹤先生周祺原是贫寒出身,因着父母双亡,由族人又因他打小天赋出众,仅仅是在族学待了三两年,便通过了童生试中的县试,之后更是一帆风顺,最终在他二十八岁那年,状元及第。走上仕途后,闲鹤先生也不曾忘了初衷,既有感于族人的帮衬,又同情贫寒书生的不易,不单将族人妥当安置,更是出资帮衬寒门子弟。
如今,一个甲子都过去了,闲鹤先生已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虽说因着年岁的缘故,他早已不理会朝堂之事,却仍被长青帝授命教导诸皇子和皇孙们。而那些个皇子皇孙们尽管各个出身不凡,却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放肆,毕竟论年岁,连长青帝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故而,待闲鹤先生入御书房时,三皇子退后半步,向老先生执学生礼,恭敬的问好。
长青帝则直截了当的道:“老先生先前道,一等将军贾赦因老三的缘故,奋发图强考上举人。虽说单一个举人并不稀罕,可就贾赦先前的作为,却是实打实的浪子回头。”
“回禀圣上,据臣所知,贾赦上进皆因三皇子殿下教导有方。”闲鹤先生同那拉淑娴之父原就是忘年之交,且还是姻亲,虽说如今张家老太爷已年老体弱为由在家中休养,可他们几个老朋友还是时常见面闲聊。在上一次休沐时,闲鹤先生就听闻了贾赦中举一事,好奇询问下,便从张家老太爷处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便正好拿来同长青帝说道。
如今,见长青帝追问起来,闲鹤先生自是没有隐瞒的道理,便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这事儿还得从去年贾家小子同王家小子闹矛盾开始说……”
凭良心说,闲鹤先生并没有说谎,甚至连张家老太爷都是被蒙在鼓里的。真相是,十二在张家二老爷跟前胡扯了一通,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的,越传越邪乎了。
“还真的是因着抄写多了有了兴趣?”长青帝不敢置信的瞪眼道,这要是换一个人在他跟前说,他绝对不会理会。可谁让对方是德高望重的闲鹤先生呢?
“此话乃是贾家小子的老泰山说予臣听的,臣相信,以张淄潼的性子,断然不会胡说八道的。”闲鹤先生为张家老太爷作保,这可信度自是极高的。
长青帝信了,遂感概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贾代善也算是有福气之人。”
荣国公贾代善一生戎马,偏子嗣不争气。长子贾赦整日里只知晓溜猫逗狗,实乃贪杯好|色之人。次子贾政虽打眼一瞧还算凑合,然真相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因着贾代善的缘故,长青帝很是看重荣国府,可惜再怎么看重,再怎么想提拔,偌大的荣国府内却没有一个人值得他去栽培。尽管如今贾赦不过得了区区一个举人的功名,却也算是在长青帝眼前挂上了号,但凡贾赦有幸能够通过会试进入殿试,即便他本身学问并不拔尖,长青帝也准备给他一份殊荣。
忽的,长青帝又道:“朕记得去年间,贾家那小子是同王湛的长子闹得矛盾罢?为了个风月女子?”
闲鹤先生苦笑一声,道:“确是如此。不过,这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再说臣听闻是王家那小子不依不饶。”
闯祸的人的确是贾赦,毕竟是他硬要轻薄王子胜的女人,可问题就出在地点,倘若是在王家,那女子又是王子胜的姬妾,那道理必不在贾赦这边。可谁让当时是在秦楼楚馆呢?在大多数人看来,尤其是地位极高的男子看来,那种地方的女子本来就是任人轻薄的,至于轻薄她的是何人,又有甚么打紧的。因而,尽管先闹事的人是贾赦,可在听闻了具体情况后,人人都认为错在王子胜。
——不就是个风月女子吗?其他人也想尝尝味儿,你就让了呗!
——那还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你多年的至交好友,犯的着这么小气巴拉的吗?
——就为了这么个风尘女子,不惜跟世交动手,还引起了大规模的械斗,简直不可理喻!
为何王子胜事后那么生气?就因为他完全没有错,偏偏所有人包括他的亲老子都指责他不对。可他哪里不对了?看到自己的女人被旁人轻薄,本能的站出去询问缘由,这有甚么错?自己的女人被贾赦轻薄了,自己还被那混蛋揍了一顿,结果所有人都觉得贾赦受了天大委屈,他冤不冤?!
更冤的是,贾赦受了刺激发愤图强,反而衬得王子胜愈发的不堪起来,如今连长青帝都过问了,可见接下来等待王子胜的又是一大波的伤害。
“谁对谁错不要紧,朕想问的是,老三既给贾家小子安排了事儿,王家那个呢?老三,你总不会厚此薄彼罢?”长青帝抬眼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忙急急的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始终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儿不可能是独一个人的错,故而给予了他俩完全相同的惩罚。只是……”
“只是甚么?”
“据悉贾赦此生最惧二人,一为其亡父荣国公贾代善,二为其岳父张淄潼张老太爷。这荣公已逝,儿臣无奈之下便将惩罚内容告知了张家老太爷,之后儿臣每隔十日必能收到来自于贾赦的亲笔誊写的书卷文稿。可王家那位……”
“哼,他不理会你?”见三皇子尴尬的点了点头,长青帝面色铁青。
在这件事儿上,一味的责怪三皇子是无用的,说白了他虽贵为皇子殿下,手头上却并无实权。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三皇子的管理权,也养了不少清客门人,同时跟京城各处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