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里,珍珠望着贾政怀里哭得快抽过去的珠哥儿,愣是半响都没能回过神来。还是后来赶到的贾赦见珠哥儿这副模样明显有些不对劲儿,忙上前接过来一瞧:“这是又病了?”又拿手去碰珠哥儿的额头,“这么烫?还愣着作甚?快去喊大夫。”
及至珍珠和等人回过神来,又是命人唤大夫,又是接过珠哥儿往先前他所住的东厢房而去,期间贾母也强撑着起身瞧了瞧,登时心疼的老泪纵横。
眼见荣庆堂瞬间乱作一团,偏贾政又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贾赦只得又好气又无奈的接手安排起来,还特地吩咐别去打扰那拉淑娴,气得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贾母又是好一通埋怨。不过,在埋怨之后,贾母渐渐的也醒过味儿来了。
“老大媳妇儿怀着身子又要照顾琏儿,没空过来也就罢了,老二你媳妇儿呢?珠儿都病成这般了,她在作甚?竟是连过来瞧一眼都不肯吗?”虽说并非针对贾政,可贾母言语之间还是不由的带上了一丝责怪,毕竟珠哥儿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宝贝乖孙儿。
贾政倒是不敢质疑甚么,听了这话只低垂着头向贾母告饶:“都是王氏那愚蠢的妇人,明明母亲先前将珠儿、元姐儿照顾得极好,偏她就这般见不得孩子好,非要带走亲自教养。如今可好了,这两日珠哥儿不停的哭闹,昨个儿更是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大夫也来过了,连带元姐儿都哭了一整宿。儿子原不想叨扰母亲安宁,可珠儿他……”
“哎哟我的珠儿哟!”贾母心疼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作死的王氏!仗着王家位高权重,非从我手里夺走了珠儿,他是我的孙子,我如何会对他不好?只她就是不放心,非要同我对着干,我可怜的珠儿,可千万不要有事儿啊!”
“母亲,儿子是想,索性就将珠儿留在您这儿罢。元姐儿倒是还好,只是哭哑了嗓子,珠哥儿……”
“留下留下!都留下也无妨!就算我只剩一把老骨头,也定能将孙子孙女照顾得妥妥当当的!”尽管眼泪完全止不住,可贾母还是信誓旦旦的向贾政保证着。
其实,准确的说,贾母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虚弱。她的身子骨素来就康健得很,只是因着连番遭到打击,她又是个素来享受惯了诸人吹捧的,乍然落差太大,这才有种走不出心中阴霾的憋屈之感。这会儿听了贾政这番话,她只觉得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全部都回来了,别说只一个珠哥儿,就算再来七八个孙子孙女,她也相当乐意接手。
“母亲身子骨还不曾好利索,就先珠哥儿一个人罢。等回头,母亲养好了身子骨,珠哥儿也大好了,我再将元姐儿带过来让母亲教养。”贾政还真不知晓客气为何物,又或者比起王夫人,他显然更愿意相信贾母。
贾母想了想,似乎觉得也是这个理,便没再反对,只道:“我去瞧瞧珠哥儿。”
也许只是单纯的巧合,珠哥儿原哭得厉害,见着了贾母却立刻止住了哭声,哪怕贾政随后跟着进了东厢房,珠哥儿也只是扑到了贾母怀里,撒娇似的扭着身子。贾母见状,更是心疼得不得了,只一叠声的询问珠哥儿可有甚么不舒坦,又追问大夫何时才能到。
等大夫到了之后,就没贾政甚么事儿了,如今他虽然还不曾官复原职,也没甚么要紧事儿可办,可他还是不想在后宅浪费时间。同贾母说了声告退后,贾政便快步走出了东厢房,刚打算离开荣庆堂,却被贾赦给拦住了。
“二弟你跟我说实话,珠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贾赦倒是知晓王夫人不是甚么好东西,更确切一些是,贾政那俩口子都不是甚么好东西。可甭管怎样,贾赦还是不曾将人心想的那般险恶,至少他认为那俩口子对儿女还是真心的。
然而,贾政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王氏根本不会照顾孩子,她非要将俩孩子从老太太这儿要走,纯粹只是赌气而已。我知道大哥你是觉得要是真惹恼了她,王家又要作幺了,对罢?没事儿的,这人都已经回咱们府上了,捏圆搓扁还是一句话吗?你只管放心,今个儿就算王氏死在这里了,我也绝不会再让她丢人现眼了!”
贾赦傻眼一般的看着贾政傲然的转身离开,愣是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算是甚么意思?那俩口子彻底闹翻了?虽说贾赦也明白,在经过了前些日子的事情后,那俩口子想要再回到当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了,可他也万万不曾想到,事情就会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撒丫子狂奔。
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贾赦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特地回了荣禧堂一趟,因着那拉淑娴尚未起身,便拉过容嬷嬷将先前之事细细的说了一遍,叮嘱她好生看顾着那拉淑娴,千万别插手二房那俩口子的破事儿。见容嬷嬷一脸严肃的点头答应了下来,贾赦这才放心了离去。比起府上的其他人,贾赦要忙活的事情还多着呢,尤其贾政那三个罪名,只勉强去掉了休妻一项,另两项虽尚未被追究,却也没的那般容易抹去的。
……
……
从清晨到晌午,荣庆堂就没安生下来过,也亏得如此,贾母压根就没顾得上旁的事儿,甚至连晌午时,琏哥儿被送到荣庆堂后,贾母也只抽空过来瞧了瞧,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就把他打发去荣禧堂了。
琏哥儿带着一脸懵圈的神情从荣庆堂回到了荣禧堂里,及至见着了那拉淑娴,还有些委屈的道:“娘,祖母不喜欢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