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贵军还欠我一些债,没有还清。我女人的叔父,山东三百老卒,龙口要塞一营兵将,平度、莱阳县城,下河村还有毛家岭!我今天主持公祭的时候,亲自跟那些鬼魂保证过,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现在如果我跟你们合作,那我跟那些人说的话,不是等于骗鬼?我这个人,骗人的事干了不少,可说到骗鬼,我多少还有些害怕。这个交代没有给,帐没有算清,就要我退出战斗,我就算住在这座大帅府里,怕也睡不安稳!”
他的脸色越发凝重“确实,打仗是赔钱的买卖,尤其是在自己家里打,更赔。可是家里来了强盗,非要抢我的东西,那就只能打下去,没有别的办法。我把东西打碎,总好过被人抢走,我得不到,就把它毁掉,大家谁也得不到也好过便宜外人。你们扶桑人说是要把青岛转交给共合,那好啊,我自己拿回来了,不劳贵军金身大驾。可你们还是把舰队开来,大队人马上岸来打青岛,走到哪里,也没有这个道理!我承认,普鲁士人的利益,我不可能独享,可是我想跟谁共同开发,那是我的事,凭什么外人来做决定。为黄种人争利益了不起?别跟我提人种的利益,我只知道我的利益被侵害了,这便没的谈!”
他突然翻脸,大友也是一愣,但随即,就恢复了平静。“阁下,请你冷静一下。阁下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也请您看清时势。”
“时势?你是说外交部的中立条约?那东西我认可,可是前提是,普鲁士人在山东,我才认可。现在没普鲁士人,贵军的行径就是侵略!我身为共合军人,守土有责,只能战斗到底。以省敌国,当然不可能赢,但是,我输,你不一定赢。你们扶桑的商人,是惦记上山东的富庶,想要抢一块肉吃。我把这块肉的油水榨干,把山东打成一个烂摊子之后,不知道贵国的财阀,还有多大兴趣来接这个盘子?”
“这一点您说的很对,如果山东变成一个烂摊子,或许我国商人也失去了开发它的兴致。但是,前提是要做的到才行。青岛要塞,固若金汤,坚不可摧。驻扎有大批士兵的要塞,将变成一座绞肉机。这些事实,我全都承认。但是自古以来,矛与盾就是共生之物,青岛有坚固的要塞,我国也同样有口径惊人的要塞炮。阁下觉得,囤积重兵于要塞,就能让帝国放弃?这未免太天真了。”
“贵国的想法同样天真。山东贵军为客,我军为主,以客犯主,不如以主待客。古人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贵国认为,人和是在谁一边?”
“自鸭片战争以来,贵国传统的兵学著作,从未帮助贵国赢得过战役胜利。拘泥于圣人古言,并不是一个军事家应该做的事。”
“风水轮流转,我国自鸭片战争以来,所付出的代价足够多,也到了该翻身的时候。虽然贵军为一国,山东为一省,但是孰为孤军,一言难决。贵国认定我军势孤力穷,于我看来,反倒是贵军劳师远征,这一战的胜负,怕是还无从说起。”
大友五郎起身,朝赵冠侯鞠了一躬“如此看来,我们的交涉已经无法进行。非常抱歉,浪费了阁下的宝贵时间,又叨扰了您一桌美餐。剩下的食物,看来只能浪费了。请您派人送我回到监狱,又或者是刑场,哪里都可以。”
“大友君客气了,您的随员,我已经命人安排去了招待所,稍后,就会送您去和他们见面。正如我所说,中华不比扶桑,我们人多钱多物产多,人死的起,东西也浪费的起。不像贵国,每一分钱都要算计到极处。与你们做朋友,太累。来人,把这些东西都拿出去倒了吧。大友君,请你转告神尾阁下,赵某人向来有个毛病:护食!谁动我盘子里的肉,我就打烂谁的头。不管是普鲁士人,还是扶桑人,都不例外!”
赵冠侯并没有说谎,大友一行人,都已经被转移到了招待所,包括受伤的军人,也得到了救治。只是给他们包扎的,都是五大三粗的铁勒军医,经过铁勒人特有的方式治疗之后,几个扶桑军人的伤势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恶化。
饮食上,这里的食物自然不能和大帅府相比,但对于这些扶桑使团来说,能离开那座黑牢就是万幸,其他的东西并不太讲究。得知交涉失败的消息之后,大友的副手冷笑道:
“大友君,你这个中国通,也没能完成使命啊。一如我所说,对于赵冠侯这个人,必须实施果断措施,彻底铲除这枚毒瘤。任何怀柔的手段,对他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这下,你该死心了吧。济南……”
他咬着牙看着房间四周,压低声音道:“不久之后,我将以征服者的身份进入济南,到那个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将属于我扶桑帝国!赵冠侯!他最好跑快一点,否则的话,我会让他明白,帝国对待敌人的手段是何等残酷。”
大友的脸色很差,并不是交涉失败的沮丧,而是对待强敌时的认真。当年他为了自己的爱人与同僚发生矛盾,乃至爆发一场断送前途的冲突时,也曾有过类似的表情,最终还是决定出手。这次,他的神情比上一次更为庄重,沉思了良久,才说道:
“我在拳乱时,与赵冠侯有过接触。他的性格并不是传统军人的坚定刚直,相反,他从来不缺乏弹性,像变色龙一样服从强者,对他而言是常态。这次,他的表现极不正常,我有一种感觉……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