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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说来,净涪在天静寺中的生活其实真和他在妙音寺时的生活一般无二。
清晨傍晚,晨钟暮鼓响起众僧需要做早晚课的时候,他或是待在他自己的小禅院里独自一人,又或是到清壬大和尚的禅房那边与清壬、净怀、净古等人一道,都随得他自己心意,无人管束。
至于其他的时候,那就更自在随意了。
抄经、入定、礼佛......都由得他。
甚至因为他身上的那一枚天静寺弟子身份铭牌,不说和净怀、净古之类的妙音寺新晋比丘相比,就是和已经在天静寺挂单多年的清壬、清集、清檽等大和尚比起来,净涪也要更自由。
他在这天静寺中的待遇,真的和净量、净与那些天静寺新晋比丘一般无二,甚至犹有过之。
天静寺的藏经阁对他全部开放。阁中收藏的那些经文要义,只要净涪感兴趣,他尽可翻阅。就连那些不可出借不可带离藏经阁的珍贵经卷,他如果真能抄录,也可将抄本带离。
如此优厚待遇,便是净量、净与等人,也都是没有的。
不过净涪也没有做得太过。
他询问过清壬、清集和清檽等大和尚,还特意询问过远在妙音寺的清笃、清显等人,更焚香祷祭过西天净土里的清慈禅师,便在挑了几部经义誊抄过后,给天静寺藏经阁留下了等量的同样出自他手笔的妙音寺大德禅师佛理心得。同样的,他从天静寺藏经阁里誊抄出来的经义也将送回妙音寺藏经阁去。
如此一来,净涪的动作就成了天静寺与妙音寺之间的交流。虽然在这一场交流中,天静寺也颇有所得,但清见主持看在眼里,心里却没多少欢喜,反倒叹息不已。但净涪的态度已经那般明显,清见大和尚也不好强硬,只得作罢。
就在净涪一头钻入天静寺藏经阁中,如饥似渴地翻阅天静寺藏经阁里的经义的时候,天静寺也终于选定了参加天剑宗左天行那一场结婴大典的人选了。
两人,一个比丘,一个沙弥。
而这两人,净涪也都认得。比丘是和净涪从同一场受戒羯磨里走出的新晋比丘净量。至于沙弥,那却是净栋。
按受戒时间来排位,净量是净涪他们那一场受戒羯磨里的大师兄。他们这一场受戒竭磨出来的比丘就年纪而言,或许是要比左天行年纪大上不少,但因为这一场受戒羯磨里和左天行同辈的净涪,真要细细论起来的话,净量也能担左天行一句师兄。
而净栋,哪怕他还没有十信完满,可也是天静寺中诸沙弥之首。以他天静寺众沙弥大师兄的身份,代表天静寺参加这一场结婴大典,也是足够的。
当然,除却身份和实力之外,清见大和尚挑出他们两个,也是想要借此事历练历练他们。
天静寺这边挑出人选之后,清见大和尚又特意招了净涪过去。他本是想让净涪与净量、净栋两人一道上路的,但净涪才听得个话音,便就摇头。
清见大和尚先是愣了一下,细看了净涪一眼后,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净涪坐在他面前,只低头静坐。
“你不去也好,天剑宗那一场结婴大典,为的本也就是左天行,你到场......”清见大和尚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转了话题问道,“那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是打算什么时候回妙音寺,还是......”
清见大和尚早就问过净涪愿不愿意在天静寺中挂单修行,但净涪早早就拒了。既然如此,净涪回归妙音寺已经成了必然。但他的回归,到底是在近日,还是再过上一段时日,清见大和尚却是没有听说过。既然现在净涪就在他面前,又提到这方面的事情,清见大和尚也就顺势的问起来了。
作为净涪受戒羯磨上的和尚,作为净涪师父清恒大和尚的师兄,清见大和尚问起净涪来,也不算过界。
净涪从他随身的褡裢里摸出了一部薄薄的经文来,双手递送到清见大和尚面前。
这是那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清见大和尚眨了眨眼,抬手将那仅得两页的经文接了过来。
他的目光才落到那经文的封面上,触及那封面上用浓墨书就的字迹上,便就猛地跳了一下。
清见大和尚甚至都没有多想,只顾着一字一句地品味着那字迹上带出来的那一种不浓不淡却清净自在的意境。
不过是八个文字,不过是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文字,除去那笔墨的俊秀奇雅之外,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可就这么平平常常司空见惯的八个文字,清见大和尚却整整琢磨了一盏茶的工夫。
净涪仍旧坐在原地,并不作声打扰,只安静等待着清见大和尚的回神。
清见大和尚静默了许久后,才郑重地伸出手去,捻起他面前的那张封面,翻了过去。
封面之后,那仅有的一张雪白纸张上,又以那和封面笔迹一模一样的书写习惯和意境一笔一笔仔细地誊抄出一段经文。
清见大和尚一字一字地咀嚼着,仿佛能看见被诸位大德簇拥环绕着的世尊。耳边更有一偈如雷霆乍响,又似狮子怒吼:“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许久之后,清见大和尚才终于慢慢地将那紧紧捻住纸张的手指松开,任由那两张纸张再一次阖上。
他双手捧着这一部根本不全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转头笑了笑,叹息一般地道:“你对这经......已能领悟一成了吧。”
一成,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