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岚沉默了许久,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再重新坐下,然后轻轻摇头:“就只是一块玉牌而已,用料是成色上等的碧玉。若仅论那块玉的价值,当是价值不菲,却也不至于到价值连城的地步,再说香殿内,比那块玉值钱的东西多得数不清。”
白焰问:“这块玉牌,是先生决定设下镇香使一职后,让工匠新刻的?”
安岚顿了顿,再次摇头:“不是。”
白焰眉尾微动了动:“不是?”
安岚沉吟着道:“广寒先生的书房里,本就有这块玉牌。我是坐上大香师的位置后,使用先生的书房时发现的,当时那块玉牌就放在书房的一个小抽屉里,那抽屉并未上锁,里头还零零散散放了几件上等玉石雕刻小把件,都是市面上少见的东西,我以为是先生平日里收集的一些小玩意,所以也未有多在意。”
福海闻言,迟疑了一下,开口问:“安先生可知,那玉牌,究竟是广寒先生的,还是景炎公子的?
安岚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思。
白广寒和景炎是孪生兄弟,十多年前,天枢殿的大香师原是白广寒。不过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其实景炎公子也有大香师之才,并且能力不逊于白广寒,因此兄弟俩时常互换着身份玩,旁人从未识破过。但也因此,有人以涅槃香境暗算白广寒时,却算到景炎身上,白广寒为了救景炎,不幸死在香境中,而更不幸的是,即便白广寒付出了生命,也无法为景炎彻底解除涅槃的桎梏,仅仅是给他争取了数年的时间。
于是,为报仇,也为了责任,景炎公子从此一人担起两人的身份。
故此时福海所指的广寒先生,就是真正的广寒先生,而非后来景炎公子扮演的白广寒。
如果镇香令牌是广寒先生持有的,那么这块令牌是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了,要查的话,得往十多年前去查。但如果令牌是景炎公子持有的,那么这件事就更值得好好琢磨了,当年景炎公子为什么要做这么一个牌子?里头藏有什么玄机?假定今日刺杀白焰的人就是孔雀,孔雀又为什么要这块令牌?
安岚思忖许久,才道:“应当是景炎公子的东西。”
福海看了白焰一眼,问:“安先生确定?”
安岚微微点头:“确定,因为那块玉石没有雕成玉牌时,我见过。”
白焰这才道:“是在你还只是侍香人的时候?”
安岚点头:“年年都有人捧着奇珍异宝来找先生,除此外也有先生特意派人去寻他看中的珍奇。我记得是我被定为侍香人的那个月,月末的那天我进先生的书房交功课,但当时先生不在,我本是要出去门口等的,却转身时,看到先生桌案上放着一块通体碧绿的东西。那会儿正好是傍晚时分,书房的窗户又开着,太阳西沉,金辉从窗外投射进来,落到那块碧玉上。那一刻,我莫名觉得桌案上的那东西似要随着金辉流动起来,而且那颜色,实在难以形容。我不知不觉地就走过去,只是刚要伸手去拿时,先生就进来了。”
白焰问:“你确定镇香令就是那块碧玉雕出来的?”
“若是别的玉我兴许会认错,但是那块碧玉,绝不会认错。”安岚说着就看了他一眼,“镇香令交到你手里亦有一段时间了,你难道没有看出它的特别之处?”
“绿得过于妖异,而且随着时间段和天气的变化,其颜色也有所变化。”白焰说到这,沉吟一会,接着道,“我觉得它或者并非玉石。”
安岚问:“若不是玉石,你以为是什么?”
白焰道:“或者,应该称它为山魂。”
安岚顿住,刚刚,她心里想到的也是这个。
候在一旁的福海心里一惊,良久才问:“公子如何确定?”
白焰道:“还不能十足的肯定,但前后一推算的话,可能性很大。”他说着就往后一靠,调整了一下姿势,才接着道,“我一直认为,眼下的那个‘山魂计划’,或者说南疆人和道门举荐川连前后的这一系列事,本就是景炎当年计划好的事情,只是后来因别的原因暂停了,或是撤销了。但是,知道那个计划的人,却并没有打算放弃。那个计划里,景炎命孔雀去南疆做的事情,应当是整个计划里及其重要的一个环节,而‘山魂’更是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东西。如今,南疆人从一开始就在找山魂,甚至不惜将此物以说书的形式传播出去,而之前我们曾猜测山魂的作用,所猜测是真,那么他们得到山魂后,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
福海面上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安岚亦是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既然你早就怀疑,为何还要给他们可趁之机!”
“并非是我给他们可趁之机。”白焰摇了摇头,唇边却噙着一丝笑,看起来似有点抱歉,又似根本不在乎,“是个意外。”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安岚心里愈加恼怒,于是面上的表情愈加冷硬:“东西是你丢的,你负责找回来!”
白焰道:“定是要找回来的,只是这件事仅我一人,怕是难成。”
安岚冷着脸看他:“你想如何?”
白焰看着她道:“只能请安先生帮忙了。”
福海看出他们之间的气氛变了,遂垂下脸,悄悄退了出去。
安岚道:“你要我帮你找!”
白焰道:“是一起找。”
安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白焰眼里含笑,只是片刻后,终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先生可还记得,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