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外面看着普通,但里面的布局和摆设都极为古怪的房间,推开门进去,里面竟分了内外两个圆。两个圆是由一扇又一扇接连在一起的屏风隔开的,每扇屏风上都刻着无比繁复的图案,通体刷上油亮的朱漆,那连成一片的浓郁红色,猛地一看,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华丽,但无比压迫。
外面那些人没有追进来!?
蓝靛顿了顿,谨慎地绕了一圈,然后从两扇错开的屏风间走进内圆,遂见里面有个半人高的台子,台子周围立着七盏长颈灯,灯上火光煌煌,将整个房间照得无比明亮。她凝神抬步,慢而谨慎地往那台子走去。
她让人盯着天下无香已久,这座后院也亲自反复观察了许多日子,早就注意到这个古怪的屋子,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靠近。今夜司徒镜被镇香使拖住了半刻钟,才终于让她寻得机会。
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真是越是靠近,越觉得诡异。
走近了才发现,那台子上刻着一只孔雀的图案,她脚步微顿,眯了眯眼,果然,鹿源说的没错,天下无香和孔雀关系匪浅!
她再往前两步,才看清楚那台子原来是个水池子,里面正满满盛着一池水,水上浮着一小片桃木,桃木上卧着一只拇指大小,椭圆状,通体莹白的东西。
蓝靛站住,不觉皱了皱眉头,这东西难道就是——香蛊?!
就是这么不起眼的一只虫子!?
她没亲眼见过香蛊,但听安先生描述过。
就是安先生饲养的那只香蛊吗?这东西不是应该川连随身带着?难道川连每次带回来,都是将香蛊放在这么诡异的地方?
……
屋子外面,川乌和川谷等人都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司徒镜也没有开口让他们起来,只是沉默地站在那,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开口:“今晚,还有谁过来了?”
川乌看了看川谷,川谷连头都不敢抬,一直垂着脸,小心道:“包括镇香使,一共四个人进了天下无香,不过只有刑院的蓝掌事闯进了这里,另外两位受了伤,逃走了。”
司徒镜道:“你们还让人逃了?”
川谷道:“蓝靛忽然奔向这里,属下只好先来追她,逃走的那两位,属下也已经让人去追了。”
司徒镜又沉默了一会,才问:“镇香使呢?”
片刻后,才有一个人影急急忙忙走过来,低声道:“镇香使离开天下无香了,去拦住的人,全都被打伤了。”
司徒镜:“……”
“是鸽子楼的人来接应,而,而且镇香使并没有真的离开,他还在附近。”
他到底想做什么?
司徒镜微微抬起脸,看着头顶浓重的夜幕。
他真的想起来了?
恢复了大香师的能力?
不,不可能!
司徒镜收回目光,看向前面的屋子,那个男人若真想起了一切,恢复了能力,刚刚怎么没有叫出他的名字。
或者,他只是发现了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蓝靛联手的?
镇香使和刑院掌事不是一直相互猜忌,还是安岚那蠢女人做了什么,让他们暂时言和了?
因司徒镜久久不说话,川乌忍不住开口:“大祭司,那女人进去有,有半刻钟了。”
但此时他们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也猜不到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香蛊在这个时候最脆弱,也最敏感,故此时没人敢进去,万一跟那女人缠斗起来,惊到香蛊,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可若一直这么等下去,那女人一时出不来,一怒之下在里头伤了香蛊,那他们这些人也一样都别想活了。
川乌开口时,川谷害怕得闭了闭眼。
不过他们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怒火,而只是听司徒镜冷幽幽地道:“能进到这里也算是她有本事,如此让她死在里面,也不算辱没她。”
川乌和川谷都诧异地抬起脸,一时间都琢磨不透大祭司这句话的意思,难道让他们现在就进去杀了蓝靛?
却接着司徒镜就吩咐:“去将千娇百媚取来。”
川乌一怔,川谷顿时会意,此时屋子里存着许多虫卵和冬眠的白蚊,千娇百媚能唤醒它们。只要那屋里的白蚊苏醒,蓝靛就绝对没有活路,并且此法还不会惊到香蛊。
……
蓝靛再往前两步,看了那只香蛊许久,发现它一直是一动不动地卧在那。若非能看到它的身体一直在微微起伏,她都要怀疑这东西是不是还活着。
为什么会将这东西放在这地方?外面还设了铜墙铁壁,为何她进来后,他们又没有追进来?究竟有何用意?
蓝靛顺着那台子外围走了几步,随后注意到那池子水的颜色有些奇怪,这水,竟隐隐泛着绿光,又因为烛光的映照,绿色时而变成黑色。
水里似乎有东西!
蓝靛站住仔细看了一会,只是这池子太深,她无法看清楚里面放着的到底是什么。
她正打算抽出随身佩戴的匕首,试一试这池水是不是真有什么古怪时,忽然听到周围有动静!
她停下动作,仔细一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难道刚刚是错觉?
蓝靛还是往后退了两步,慢慢转身,谨慎地打量周围,再又退到屏风外面,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不清楚为什么外面的人没有追进来,但猜测应当跟房间里那只香蛊有关,那池水也有古怪。如此她更是要查清楚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能令天下无香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