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西坠,血色晚霞染红了整个枫林山庄,风愈冷,庄子愈是寂静,落叶带出一种沁入肌骨的寒凉。om 首发
蓝靛站在屋外的高檐下已数个时辰,唇色冻得有些发紫,但她一直没有离开这里,期间她有数次想走近那个房间,却又忍住了。眼下长安城那边并没有什么异样,香殿亦是一切如旧,但她嗅到了潜藏在这平静表象下面,蠢蠢欲动的气息,先生也一样早有感知。
先生似乎并不急,她却不能不急。
能让这一切爆发出来的关键之处,就是香境,香蛊,以及镇香令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她不知道鹿源能不能从那位老蛊师嘴里问出答案,或者,鹿源也另外藏了私心,他的过往令她无法完全信任他,若他真藏有私心,此事会更加麻烦;还有镇香使,当真没有二心吗?她始终不能相信那个人真能放下以往的一切,一心一意地辅佐先生。最令她担忧的是,先生如此信任他们,若真有万一……
就在她思虑这些的时候,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蓝靛转过脸,看到鹿源从屋里走出来,脸色苍白,神色略有惊忧。
蓝靛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你在里面待了三个时辰,都问出了什么?”
鹿源看了一眼天色,就往外走,并开口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蓝靛很少看到鹿源有如此急切的时候,微微蹙眉:“酉时刚过。”她说着就往前两步,旋身,胳膊一档,就拦住鹿源的去路,冷着声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你问出什么了?”
鹿源却似乎没瞧见蓝靛面上的不悦,接着又问一句:“从这里回长安城,最快要多长时间?”
蓝靛道:“源侍香,我的耐心有限!”
鹿源道:“给我备一匹快马,我需马上回去见先生。”
蓝靛盯着他道:“你不说清楚,别说是给你备快马,就是你,也别想踏出这里一步。”
鹿源看着她道:“先生有危险!”
蓝靛微微眯了眯眼,鹿源接着道:“蓝掌事同我一起回吧,时间紧迫,此事我路上与你说。”
蓝靛慢慢放下胳膊:“和香蛊有关?”
鹿源点头。
蓝靛定定看了他一会,然后抬手打了个响指。
……
今日的晚霞异常鲜艳,整个景府都似被罩上一层红纱,天边的云彩美得惊心动魄,就连府里的下人也都不时抬起脸,一边悄悄偷懒,一边和身边的人低声赞叹如此景象。
只是这样的美景几乎是转瞬即逝,安岚站在院子里仅看了片刻,那云霞就以眼见的速度褪去,夜幕降下,灯火亮起,侍女小心翼翼走至她身后:“先生,晚膳已备好了。”
天色一暗,风就更冷了几分,安岚轻轻呵了口气,就转身回了房间。只是她进屋前,脚步顿了一顿,就回头看了一眼。
跟在她身边的侍女遂问:“先生可是有什么吩咐?”
安岚思忖片刻,微微摇头,刚刚那一瞬,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用完晚膳后,她问了一句:“源侍香还没回来?”
侍女摇头。
“蓝掌事可有消息送回?”
侍女还是摇头。
安岚便道:“你们都下去吧。”
屋里只剩下她一人后,这房间一下子静得出奇,她抱着暖炉倚着熏笼,看着香炉上袅袅升起,慢慢消散的轻烟,不觉微微蹙起眉头。往日她一人独处时,心境向来是平静的,但今日不知为何,她越是一个人待着,就越觉得心绪不宁,甚至有些烦躁。
那炉香焚尽后,她站起身,披上斗篷往外走。
候在外屋的侍女有些惊讶她这个时候忽然出来,忙站起身:“先生要出去?可需备车?”
“不用。”安岚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们不必跟着。”
侍女应了声是,待安岚出去后,赶紧往前院去,瞧着候在前院的殿侍们亦都不见了踪影,才稍稍放了心。
……
安岚漫步在夜色下的长安城内,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在这个时候出来,刚刚在白园内看着那炉香,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感知到外面出了事,似乎有点危险,同时又令她无比在意。这样的感觉很清晰,清晰到她无法置之不理,于是她不得不起身,冒着冬夜的寒风出来。
跟在她身后的那几名殿侍并不清楚她究竟要去哪,但他们并不会多想,这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他们只是尽职尽责地跟着。
安岚走到西市大街的路口时,停下了,就停在一块微微凸起的大青石板前。
此时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就连两边的店铺也都关门了,只有远处教坊内的歌声和琴声不时顺着夜风传来,隐隐约约,更显这寒夜的冷寂。
她垂下脸,看着那块大青石板,面色略有凝重。
她刚刚的感觉没有错,有大香师在附近起了香境,并且是一位她熟悉的人。
这香境带着很浓的杀气,是柳璇玑,出什么事了?
大香师间有些不成文的规矩,双方之间非敌非友,并且也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利益时,若碰上对方起了香境,最适当的做法就是旁观,或者避开。如果不经允许硬闯进去,一般等同于是抱有敌意,会给自己招来麻烦,也会在双方之间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柳璇玑不算是她的敌人,但要说是朋友,似乎也还称不上。
之前柳璇玑虽有表示过站在她这一边,但那也仅仅是一个态度而已,并未和她交底,故还称不上是真正的同盟。柳璇玑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