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仲却迟迟不愿撕开玉印上的标记,被花嬷嬷身边的丫鬟催了一下后,他转过脸看向白焰,可白焰却没有给他任何表示,他只得看向黄香师,硬着头皮道:“不知黄香师能否接受这个结果?”
他这一问,就是将难题踢给了黄香师,如果黄香师敢点头,那便是承认自己的辨香输给了南疆人。若今日只是一场单纯的辨香,并且没有大香师在场,那么无论谁输谁赢,都没太大所谓。
但在座的任何一位,心里都清楚今日不是一场普通的辨香,更何况,今日还有三位大香师在此。且不论景府和镇南王府的恩怨,单就镇香使请动了三位大香师,这场辨香可以说是长香殿和南疆香谷的一场较量。
所以黄香师绝不敢,也不可能接受南疆人定的这个结果,因为这就等于承认长香殿不如南疆香谷。
于是黄香师坐直了,郑重道:“南疆香蝶的辨香之法确实让人耳目一新,但也仅此而已。”
川谷似笑非笑地道:“黄香师此言,却叫我听不明白了,难道是指柳大香师和镇香使刚刚所说的都是错的,我们这些宝贝儿完全没有辨香的能力,刚刚就只是给诸位做个场别开生面的戏儿?”
黄香师忙道:“在下并未这么说,川谷先生何必曲解我的意思。”
“是曲解吗?”川谷轻轻摸了一下香蝶的翅膀,挑着眉毛看过去,“那黄香师就说说何为正解?”
不想这会儿谢蓝河忽然开口:“不如你来说说,适才三位香殿香师的辨香,如何就屈于那三只虫孑之下了?”
川谷微诧,这位年轻的大香师从露面开始,就一直秉持着沉默的态度,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不想这一开口,就是毫不客气地质问。且说话时那双忽然看过来的眼珠,竟隐隐泛着琉璃般的光泽,让人呼吸忽的一窒。
而不等川谷回答,谢蓝河又接着道:“柳先生和镇香使并未说错,香蝶确实会辨香,不过刚刚也有一位客人所言不差,猫犬亦会辨味,然那又如何?猫与犬若是能令在座的诸位尊其一声‘先生’,那今日这场辨香,自然就是阁下胜了。”
在座的宾客当中,有四五位跟谢蓝河是打过交道的,寿王和谢蓝河更是有些交情的,一直以来,这位年轻的大香师给他们印象,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故谁都没想到谢先生竟还会这般埋汰人。那样温润俊俏的一张脸,嘴巴却还能这般刻薄,简直叫人又爱又恨。
有人心里憋着笑,面上不表,白焰却无所顾忌,唇角一扬,眼角眉梢即溢出满满的笑意,俊雅的容颜愈加迷人。他不同于谢蓝河,他身上并非是年轻人特有的锋利,而是一种经光阴沉淀出来的,令人倾慕的风华,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无法忽略。
川乌即问:“镇香使笑什么?”
白焰道:“在下觉得谢先生所言颇有意思,亦不是没有道理,不知三位觉得如何?”
这时川连抬起眼道:“香蝶辨香,一生一次,至死不渝,这句话说的是,香蝶辨香,对可生,错赴死。”她说到这,看向柳璇玑,又看了看白焰,再又看了看黄香师和另外两名香师,“一开始柳先生和镇香使就已对香蝶辨香表示认可,但我们,却并未表示相信三位香师的能力。”
黄香师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两外两位香师亦是一样,这样公然的质疑,等同于当众在他们脸上甩了一巴掌。
景大爷愤怒了,拍案而起:“怎么好的赖的都让你说了,臭丫头,你当自个是谁啊!轮得到你来评论高下!”
花嬷嬷喝道:“景府难道想仗着人多,颠倒是非!?”
景大爷瞪圆了眼睛:“老太婆——”
景仲忙走过去,抬手压在景大爷肩膀上,忍着气道:“川姑娘既然不认同,刚刚就不该答应辨香,辨完了,结果不同,断没有空口白牙就说三位香师屈于你等之下!这等荒谬的评判,景府是第一个不答应。”
川连遂问:“那么景二爷以为,眼下应当以哪个结果为准?哪个结果能服众?”
景仲一时答不上来,他当然是希望亦黄香师这边的结果为准,可是话将出口时,他忽然想起玉印上的标签还未揭,万一第一枚和第二枚玉印分别是景公和镇南王的,那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川连看了川乌和川谷一眼,川谷便开口道:“既然大家都为难,那就不争这个了,我们愿意退一步,请几位大香师出手如何?”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竖起耳朵。
柳璇玑唇边噙着一丝笑:“这是什么意思?”
川谷即朝柳璇玑揖手:“素闻大香师的香境可幻化天地,可追溯本源,正好今日三位先生都在此,无论哪一位出手,只要让在座的诸位都看清楚,看明白究竟是哪两枚玉印是同源,我们都不会有二话。”
众人遂万分期待地看向柳璇玑,恨不能直接代她答应下来。
柳璇玑笑了,媚眼如丝,眼波飞向白焰:“镇香使,你觉得如何?”
白焰似思忖了片刻,却没有回答柳璇玑,而是问向川连:“香蝶确实绝不可能会辨错香?”
川连摇头:“绝不会。”
“如此,在下有一事不明。”白焰往她手上看了一眼,“既然香蝶不会错,那么刚刚两位给香蝶喂食第二份与粉时,香蝶又怎么会食用?”
在座的宾客遂有人跟着点头,景仲等人亦是恍然,难怪他们刚刚总觉得有点不对,却一时又琢磨不透究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