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安岚开口,蓝靛就已上前推开川连,从正厅往外即自动开出一条路。
外头天光正好,雪光及亮,将景府的红墙碧瓦照得比春日时分还要鲜艳。
川连没有跟蓝靛硬碰硬,被推了一下后,就往后退了几步,川乌和川谷亦只是在一旁看着,连花嬷嬷都选择了沉默。
此时这厅内,迟钝点的人还有些茫然,但那些对事件发展的反应敏感点的,已经隐隐觉得,今日之事不会就这么善了,今日参与辨香的其实不仅仅是景府和镇南王府。仔细论的话,应该是分景府,天枢殿,镇南王府,还有南疆香谷,兴许另外三个香殿也算,而他们各自的目的,亦都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单纯。
那份几十年前的婚约,无论真假,都不过是个开场罢了。
至于玉瑶郡主的死,究竟是个意外,还是有预谋的,真正在意的人,根本不在他们这些人当中。
安岚走到门口,抬脚,缀着银丝的素缎软鞋跨过高高的门槛,轻轻踩在门口的大理石板上。
而就在这会,她,包括厅内的人都听到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同时似乎又有一些咝咝声夹杂在其中。那声音不大,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仔细一听吧,似乎又会觉得自己听错了,只是不知为何,当感觉到这些声音后,心里却会因此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好似自己周围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围住了般。
安岚在门口站住,白焰和鹿源则跟着走出去,蓝靛留在厅内,有意无意地看着川氏三人。谢蓝河亦是先崔飞飞一步往外走,柳璇玑倒是不及,一直像个称职地旁观者,旁观今日所发生的一幕幕。
安岚问:“是什么?”
而这句话不等有人回答,就看到后院那边有丫鬟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看到正厅门口站着的人后,也不辨是谁,就急急忙忙跑过来,面带惊恐:“二,二爷,后,后院有,有好多蚊虫!好多!”
景二爷忙走出来,皱着眉头低声喝道:“大冬天的有什么蚊虫,即便有看到,自去找驱蚊水四下洒一洒便可,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是好多!”那丫鬟勉强收住面上的惊慌,“老太太和太太们都吓到了,不知怎地就……”
似为了证明她话不假,后院竟就隐隐传来女人的惊叫声。
景二爷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他不清楚后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算真有些蚊虫,就能乱出这等动静?主要今日这么多客人在,若真出了什么不体面的事,那日后景府的脸该往哪搁?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景二爷朝吴兴使了个眼色,吴兴会意,赶紧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去后院看个究竟。
随后景二爷回过身,朝寿王等人揖手道:“府内妇人素来胆小,凡事都喜欢大惊小怪,让诸位见笑了。这个,今日辨香已结束,照理本该留诸位在府内用茶,只是这段时间府里实在是不便,故不敢再多留各位,还请莫怪!”
寿王等人亦是揖手道:“景二爷太客气了,其实是我等今日多有打扰,那么今日我等就先告辞了。”
其实他们都还不想走,但主人已经这么委婉地送客了,而且此时后院那还传出那等惊慌声。都是出身高门大户之家,各自心里都明白面子比什么都重要,特别是涉及内院,故这等时候是不能再留了。
于是寿王等人接着向几位大香师一一告辞后,就有些恋恋不舍地随景大爷往外去了。不过寿王从安岚身边经过时,还是忍不住停下,道了一句:“前段时间有人送我一块奇楠香,说是极好的绿奇楠,但我瞧着却像黑奇楠,过几天打算找几位好友到府里仔细看看,安先生若是得空,能否赏脸前来指点几句?”
安岚道:“天枢殿内有位姓叶的香师对奇楠香很是痴迷,其见解亦是不凡,王爷定下品香的日子后,我让叶香师前去可否。”
寿王心里一阵失望,笑了笑:“那就有劳安先生记着,届时本王恭候叶香师光临。”
安岚微微颔首,寿王这才转过脸,看向白焰,顿了顿才道:“镇香使实在像本王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白焰只是淡淡一笑,不打算应这句话。
寿王想了想,终是作罢,揖了揖手,就转身离开了。
跟在寿王后面的那十来位贵客,亦是有些踌蹴,只是看到白焰面上的表情实在太过淡然,便也都选择将心里的疑惑都装进肚子里,客气地告辞。
不过,今日他们出了这个门,都不用等到明日,外头关于景府,长香殿,镇南王府,南疆香谷之间的恩恩怨怨括长香殿,也一样会被各种猜测占满。
仅刚刚,白焰喂食香蝶一事,其实并不仅南疆人惊诧。就是长香殿的人,包括鹿源,包括蓝靛,兴许还包括别的几位大香师,心里都难免一惊,进而疑惑:镇香使白焰,同南疆香谷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当真跟南疆香谷关系匪浅,安先生又对他如此之信任,日后香殿会不会因此生出什么隐患?万一镇香使的心并不完全在天枢殿这边,那后果……
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要想拔除,就及难了。
寿王等人刚刚离开,就看到吴兴从后院匆匆赶出来,走到景二爷身边低声道:“二爷,后院确实忽然出现很多蚊虫,还有很多蝴蝶,一群一群的,密密麻麻,怎么赶都赶不走!太太让丫鬟们都将门窗关上,但都不怎么抵用,好些丫鬟都吓懵了。”他说着就把手伸出给景二爷看,压低了声音,“二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