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岚回了凤翥殿后,正要去香室,侍女却走过来道:“先生,蓝掌事求见,已在厅内等候多时了。”
长香殿内,除去七大香殿外,还要一个极其特别的机构——刑院。
刑院负责探明真相,也负责掩盖真相。
如果说大香师是负责长香殿光鲜亮丽的一面,那么刑院就是专门负责解决长香殿所有阴秽污浊之事。
初始,刑院是在天枢殿大香师的意志下诞生,由大香师亲自指定规则,使其强大。自此,刑院的每一任掌事,都是来自天枢殿的意愿,其余六殿不是没想过要染指这个位置,但从未真正成功过,因而天枢殿和其余六殿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
刑院现任的掌事是蓝靛,受命于安岚。
安岚接过蓝靛呈上的新名册,扫了几眼后,就道:“这不是前段时间定下的名单吗,既然是你院里的人,他们的差事你看着安排就行,不用特意禀报我。”
蓝靛垂首应声:“是。”
安岚将名册合上,放到一旁,却见蓝靛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问:“还有事?”
蓝靛抬起脸,眼里意外露出几分迟疑。
刑院的掌事,虽是女子,年岁亦不大,但心思缜密,更不缺杀伐决断之能,坐上掌事之位数年,经手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做得拖沓的。因而逐年得安岚的看重,所以,此时她在安岚面前露出这等神色,倒是让安岚略微沉默了一下,才道:“说吧。”
蓝靛垂下眼:“镇香使隐瞒了一些事。”
安岚没有开口,蓝靛不敢抬起脸打量她的神色,等了一会,见安岚没有既询问,也没有斥责阻止,就接着道:“先生去景府当日,镇香使也离开香殿,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司徒镜。”
南疆香谷的大祭司,复姓司徒,名镜。
安岚还是沉默,她没有问蓝靛要证据证实所言不假,也没有问白焰去见司徒镜是为何事。
蓝靛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只是垂首站在那,腰背笔挺。
良久,安岚才开口:“司徒镜是何时入的长安?”
“至少一个月,他行踪不定,属下是今早才收到确切的消息,也是多亏了镇香使,司徒镜才被我们查到。”
“入城至少一个月,那就是不止一个月。”
“应当是。”
“我知道了。”安岚微微颔首,“既然找到他的行踪,那就留心看着。”
蓝靛应下,却抬起脸时,见安岚转身,忍不住又开口:“先生!”
安岚站住,转头询问地看向她。
蓝靛迟疑了一会,终于开口:“属下是否可以暗中监察镇香使?”
安岚微微挑眉:“我若说不可,你当真就不会盯着他了吗?”
蓝靛垂下脸:“只要先生吩咐。”
安岚沉吟片刻,笑了:“随你吧,你若有本事盯住他,那也是你的能耐。”
若无镇香使,玉瑶郡主的事,应当是由刑院全权负责。可如今,不仅多了一位镇香使,其手里的镇香令还能使动刑院。权力的分割和变动,会有人不服不忿,本在意料之中。况且,她也想知道,那个人,接下来会怎么应对这些不便。
蓝靛退出前,安岚却问了一句:“蓝掌事,你不惧他吗?”
白焰坐上镇香使的位置,那些反对的声音之所以没有掀起风浪,除去这是她的决定外,还有一层原因,那些人对那张脸,心里多少还是存有几分畏惧。
蓝靛抬起眼:“我是奉先生您为主。”
刑院掌事,一生只认一人为主。
香殿的大香师若换人,刑院掌事必是要跟着换。
……
景孝刚一回府,就被专门等他的吴兴拉到一边,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地道:“我的哥儿,您可算是回来了,二爷找您呢,快去吧。”
景孝往景仲院子的方向快步走去:“我也要找二伯。”
吴兴瞧他神色有异,遂压低声音:“孝哥儿是见着安大香师了?”
景孝微微点头,吴兴赶紧追着问:“那安大香师说什么了?府里这事……骊园里停的那位,该怎么安排?”
景孝皱着眉头:“没说这事。”
吴兴一愣:“没说这事,那说什么?”
景孝没回答,面上郁郁的,脚步加快,吴兴赶紧追上:“孝哥儿,这好容易见着那贵人一面,您不说这事,还能说什么哪,这可是大事啊……”
景孝忽然收住脚步,转头看了吴兴一眼,那双眼睛明明白白透着警告。他是主子,吴兴即便是他二伯身边的人,那也是奴才,没有奴才这么追着主子问话的。
吴兴被他这一看,不由就住了嘴,面上僵了一僵,讪讪道:“二爷等着您呢。”
景孝冷哼了一声,才重新往前走去。
吴兴特意落后两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冷笑: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身子骨都没长实呢,就摆起主子的款了!香殿那位贵人若真看重你,景府这当家人的位置至于被咱二爷拿去吗?真是不知深浅!
景孝进了书房后,看到书房内除了他二伯外,大伯三伯外,他的父亲竟也在,并且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异常安静,静得他推门的声音听起来都要比往常大了几倍。
景仲瞥了景孝一眼,不等他行礼,就开口道:“这件事,安先生就是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了。”
景孝一怔,询问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景明窝在一旁,重重咳了几声,才将玉瑶郡主婚约一事道了出来。景孝去长香殿没多久,玉瑶郡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