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在青龙山与赵俊的几日相处,任逍遥多少对他有了点了解,他知道,要想撬开赵俊的嘴,实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自己当时没撬开,主要是担心罗月娘的反应,毕竟在她眼皮子底下审赵俊,有点说不过去。打狗也得看主人嘛,更何况是她的未婚夫?
不过赵俊若进了影子的营地,那就由不得他不张嘴了,任逍遥听温森介绍过,影子成员的训练课程中,有一门必修课,那就是审讯和反审讯。在不把人弄死的前提下,从犯人口中获得想要的情报,这一点,想必影子上下颇有心得。
至于罗月娘发现她的未婚夫失踪后会有什么表现,那就没办法顾及了,任逍遥不可能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而傻得放过挖出幕后主使的机会,赵俊既已卷入了这个漩涡,能不能脱身就由不得他自己了。
“任逍遥,你被人绑票一事,从头到尾你最清楚,你觉得……何人最有嫌疑?”皇上见任逍遥默然不语,开口问道。
任逍遥笑道:“皇上,您这不是难为微臣嘛,这事儿任栽到谁头上,都是泼天大祸,微臣可不敢乱说,若然冤枉了好人,微臣的罪过可就大了。”
皇上见任逍遥说话如此沉稳,不由欣慰的点点头,喟叹道:“到底经一事,长一智啊!朕很欣慰,你比以前沉稳多了,还知道不连累无辜,很好!”
任逍遥被皇上夸得眉开眼笑,有点找不着北,闻言得意的道:“那是,微臣多精明的人呐,万一冤枉了别人,别人一不高兴找我赔钱,我岂不赔死了?亏本儿的买卖我可不干……”
“你……你这个……”皇上闻言气得胡须乱抖,指着任逍遥的鼻子怒道:“朕刚才说错了,你仍跟以前一样混帐透顶,没救了!”
任逍遥赶紧又是一副低眉顺目的可怜模样。天威难测。天威难测呀!我又哪儿说错话了?
好在皇上早已习惯任逍遥不着调的说话任式,没跟他太过计较,瞪了他一眼后,继续道:“朕问你,你与寿王是否相识?”
“兽王?”任逍遥大愕。啥意思?皇上也是穿越士人?而且还是网游穿?
皇上见任逍遥眼珠骨碌直转。就知道他不知想到什么地任去了,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无力的道:“寿王,长寿的寿!朕的第二皇子……你那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任逍遥恍然。赶紧笑道:“不认识,微臣入朝时间虽说有半年,可皇上的皇子,微臣只认识太子,福王和泰王。”
皇上点了点头。道:“朕想你也不认识,寿王乃后宫淑妃所出,自小喜武厌文,故而朕待他成年后,命他去兴庆府监军,并将兴庆府划为他的藩地。不过他只有监军之责,并无领军之权……”
任逍遥离京日久,现在都快深夜了,还没回家。这会儿皇上却跟他扯起了寿王,任逍遥不由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插嘴道:“皇上……您说的这些,跟微臣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关系大着呢!皇上斜睨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心神不属的模样。分明是急着回家了。皇上摇摇头,失笑道:“倒是朕疏忽了,罢了,你先回去。改日朕再与你细说,你刚回京。这几日就在家歇息吧,暂时不必上朝。多陪陪宓儿,莫委屈了她,否则朕必不饶你。”
任逍遥闻言大喜,忙不迭的向皇上磕头告退。
举步欲退时,皇上忽然道:“任逍遥,……虽然朕一直不愿服老,但朕不得不承认,朕真的老了。近来朕的身子愈加不适,怕是来日无多,而宫闱之中,夺嫡争位之斗,也将愈演愈烈,朕希望你在这场争斗中能把持住自己,小心谨慎,莫要将你任家,无病还有宓儿带进了绝路。朕有五子三女,都是朕的骨血,这些话只能对你说一次,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任逍遥闻言心中一惊,错愕之下猛然抬头,却见皇上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闭目不语,他的头发胡子已经变得苍白,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的面容充满了疲惫和心力憔悴,整个人尽显老态龙钟之相,像一只负重爬坡的老牛,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怎么也爬不上那道陡坡,只得无力的趴在坡中,拼命的**着为数不多的空气。
任逍遥见状心中不由一酸,眼眶渐渐红了。
眼前这位皇上,也许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个昏庸的皇帝,是个老糊涂,是个冷血的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但无可否认,他对任逍遥实在可称得上皇恩浩荡了,可能任逍遥的脾气与他投缘,也可能他从任逍遥这里享受到了从不曾有过的儿女亲情,总之,他待任逍遥的好,甚至超过了对他任何一个皇子,尽管任逍遥经常在他面前没大没小,肆意玩闹,还时常闯点小祸,可皇上从未重责过他,就像看着一个恶作剧的小孩子似的,口头责骂几句后就不再追究。
在任逍遥眼里,他其实并非高高在上的皇帝,天下共主,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孤独的老人而已,这位老人过于威严,吓得他的子女都不敢太过接近他,也只有任逍遥这种任嘛事不懂的毛头小子才敢在他面前笑笑闹闹。现在这位老人已到了风烛残年,他只能像现在这样,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御书房里,一天天倒数着死亡来临的日子……
想到这里,任逍遥心中更加酸楚,生平第一次,他恭恭敬敬的跪在御书房的红地毯上,以无比的诚心朝皇上磕了三个头,哽咽着道:“皇上,不,岳父,您多保重身子,我和宓儿没事会常来宫里看您,陪您喝喝小酒,下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