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甘村春日的夜晚,南风天尚未过去,有些闷闷的暖。
空气之中水汽很足。
赵老憨等人,得木大师的指点,在这黑暗之中守在村子的南端,正是在南流河的一侧的滩涂。
“你们听见刚才风吹甘蔗林的声音了吗?我都闻到甜味了!”有人咂摸着嘴说道。
立刻,就被别人打断了,“什么甜味,一股子酸霉气,这天气衣裳晾三五天,都还湿哒哒的,你有衣裳换?”
“嘿嘿,我这是想到以前熬糖了,可热闹,可多人,好多孩子不肯睡,等着糖出锅吃水糖……”
“水糖是啥玩意?”身旁有那未经过的,十分好奇。
“水糖,就是糖里熬到最后两口锅,直接扯出来一块,扔凉水里,马上就凝成一条,又软又甜,我再也没有吃过比那更好吃的东西了……”说这话的人一脸的追忆。
“老憨哥,你看二柱老是说熬糖熬糖,果真比现在朱家那头的糖坊还要大?”
赵老憨的目光,望着只有一片影子的甘蔗林,笑了笑,“朱家算啥?以前陈家熬糖的时候,可不知道朱家是做什么的。”
二柱搭话道,“我这不就是想着那时候吗?咱南甘过得可好了,要不你以为咱逃难来的能娶上媳妇?”
“尽吹牛!”
赵老抠在人群之中闷闷说了声,“不是吹牛。”
赵老憨见自己大哥有些伤怀,笑道:“你们看村子里有一整片的糖寮了吗?就是那时候留下的,这几年虽然年情不太好,但今年的甘蔗还是好的,你们那日吃饭没听五姑娘说吗?我们只能过得更好。”
“五姑娘这病要好了,五爷回来,不会是个差的,只要好生干活就行。”想了想,赵老憨又补充道。
他这话却是由衷说出来的,鸡蛋糕最近很好卖,看样子也能长久地卖下去。
有了点本钱,他让秋娘几个多想些法子做了些吃食,一并弄了出去。
总能过得好的。
别人听得他这么一说,也有了兴致。
正待说什么,赵老憨却停了下来,“到时候了!”
于是,大家都屏住呼吸,虔诚地举着竹竿,吆喝着一排排往回驱赶。
这不甚整齐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这夜空中。
如此,又守了一夜。
次日早上,都睁着带有血丝的眼睛,往陈家去。
木大师靠在墙根,悠悠然打盹。
听得人群的声音,伸了伸懒腰,眯着眼睛瞧了大家伙一眼,见精神头还行,此刻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神情。
木大师便咳咳两声,站了起来,也不吭声,只四下观望一二,又瞧了一眼满意的屋子。
“差不多,今日再辛苦些,不需守着那方位了,沿着村子,圈着赶一晚,明日我定能抓住它。”
“行了,都去吃早饭。”说完,嘀咕一句,“胡小子怎地,病还没有好?”
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回答什么。
就往后院去了,这些日子都在这头吃饭。
饭后,便自行散去归家。
赵老憨三两口吃完了自己那份,往家里走去,今日他还要上山砍些竹子,趁着现在不忙,好多编一些竹筐。
竹签子也需要很多,买卖做得好,人也精神,又听说满意的身子能够好,很快春丫也要成亲。
喜事一桩接着一桩,他步子很是轻快。
到自家屋门前,只见小虎子站在跟前,门口立着两个人,赶紧小跑过去,“亲家来了?快屋子里请!”
一边又道,“小虎子,怎么……”
这样说才发觉秋娘已经出门了,春丫不知道是不是在满意那头,反正即便在家,见见倒是没有什么,总不能让她帮忙招呼。
春丫的确是在满意那处。
此时脸上仍旧一脸的兴奋,“满意满意,已经凝固了呢!”
满意瞧了瞧色泽,看着却是偏白,里头还有些黑点,是方才不小心糊掉的锅巴,摇了摇头,她也知道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没有力气,特意请了春丫过来帮忙,却还是没有成功。
可能缺少了些什么。
外头的木大师不干了,“两个小娃娃,一惊一乍做啥子?猴兄啊猴兄,还是咱两有话说。”
说完,夹了块砂锅里的肉递过去,跳跳头扭到一旁,盯着那葫芦。
木大师哼了一声,“给你瞧瞧还以为真的给你吃啊,这是你媳妇给我做的,叫什么东坡肉,东边那坡出来的猪肉?问她啥也不说,真麻烦,酒都让你喝光了你还想喝啊。”
一个人跟跳跳,聊了许久。
春丫端了一碗热腾腾的东西出来,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大师,满意说这叫米豆腐,第一次做还不太好,先将就着吃……”
“吃的也能将就吗?”说着,手里却是抓过碗,里头方方正正的白色小块,清亮的肉汤之中放了红艳艳的剁椒,洒了些酸菜跟葱,这白黄红绿点缀在一起,看着就极其爽口。
三两口就吃了半碗,砸吧着嘴,特别满足地叹了口气,拿起葫芦才发现已经空空如也,又有些遗憾起来。
春丫很快被小虎子叫走了。
木大师这才说道:“小娃,要不然,你认我做师父吧。”
满意有些发懵,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话,只诱惑说道:“那您教我啥?”
“人也不一定要会太多东西,你看你煮饭就煮得好,糖也做得好吃,要再学我这身上这些本事,岂不是太累了?本来你身子骨就弱,多养些肉才是正经,那些要操心的事情,就先算了吧。”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