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邕被青鸾气得不轻,竟没察觉驱马太快,还觉得自己挺正常的,沉默着一直在心里说,不生气,我不生气,不就是一封信吗?青鸾也是为了我好,让我心无旁骛。可心里越这样想就越生气,为何一有了难事,青鸾总是首先想到求助君从嘉?青鸾啊青鸾,你跟我是两口子,万事都该先与我商量才是。
待到在宣德门前摔倒马下,自己倒没什么,不过当着众侍卫的面就地打了几个滚,又丢一回脸。可爱马撞折了腿不住哀鸣,马眼里蓄满了水光,这样烈性的马会流泪,定是疼得紧了,元邕心疼得直骂自己,抚摩着马头不停道歉,看着湛卢带人抬了回去,吩咐好生医治,这才进了宣德楼。
一边走着,一边回想起刚刚经过街道,好象有人在呼喊责骂,没伤着人吧?青鸾可受惊了?想到青鸾正心烦,太子叫着皇弟从身后追了来,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意,“此次春猎,皇弟怎么不装病了?不过呢,来了与没来一样,连个小兔子都没猎到。难道皇弟与楚青鸾一般,妇人之仁?”元邕垂眸疾走,懒得搭理他,太子又追上几步,“子在巢中盼母归?”太子说着话哈哈大笑,“不过呢,楚青鸾是妇人,这样仁慈也不奇怪,皇弟如此,难免婆婆妈妈。皇弟以为,父皇是被她的仁慈打动的?她今日那样引人的装扮,别说是在场的男人,就算是林中雄兽,恐怕也……”
话未说完,就觉眼前一花,早不见了元邕的人影。进了御书房,正色唤声父皇欲上前行礼,一只笔筒迎面扔了过来,就听皇帝沉声道,“你个孽障,你是太子,身份贵重,理当关爱两位弟弟,可你呢,从小仗着身份欺负他们,丝毫不知兄友弟恭。”太子侧头躲过正要申辩,皇帝喝道,“还敢躲?还敢申辩?看来你丝毫不知错。回去面壁十日思己过,不要再来碍朕的眼。”
太子憋着气恭敬说一声是,元邕悠悠然站在皇帝身后,瞥他一眼慢吞吞说道:“父皇,笔筒摔坏了,黄花梨的,还有米芾诗画,太可惜了。”皇帝看一眼太子咬了咬牙,太子忙低头躲避,那是父皇的心爱之物,若一个笔筒挨了罚,传出去脸没处搁。”元邕瞧着他脸上真红真白,一声轻笑又慢条斯理说道,“提起笔筒,《致虚杂俎》中有云,羲之有巧石笔架,名扈,献之有斑竹笔筒,名裘钟。皆世无其匹。前几日去二哥府上,看到一个斑竹笔筒,上有献之小印,正是那裘钟。想要跟二哥讨来玩耍,二哥不肯,说是要给父皇留着。”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好,你们兄弟两个常来常往,倒是有兄弟的样子。二月二后没见过英儿了,改日宫中赐宴,你们两个都来。”说着话瞥一眼太子,“怎么还在?”太子忙忙告退,退出前看一眼元邕,面色平静无波,正给皇帝斟茶,太子在门外稍作停顿,就听皇帝说道,“大昭皇帝递了国书,跟朕要彩礼,三郎瞧瞧。”
元邕看过国书,刚平息下去几分的火气又呼一下冒了出来,不用说,又是青鸾的主意。青鸾在乌孙提起过,想要将青峰山给大昭,他仔细看了地图,青峰山一带荒无人烟,对殷朝可有可无,对大昭却是天然屏障。于是派人到上青县找到桑驿丞,命他派人悄悄将界碑北移百里,这样青峰山莫名其妙就成了大昭国的。
自然桑驿丞那老头并不会乖乖听话,元邕只能那金定在东都的前途相威胁,老头才夜半独自去挪了界碑,看来这粗中有细的性格,金定遗传的乃父。
元邕还缜密得想好了退路,万一东窗事发,就说上青县令失职,界碑北移都不知晓,可不就是严重的失职吗?元邕赌他一个边远小县的县令从不会去青峰山,就算他去了瞧见,也不敢上报。这不,小半年过去,一点风声也没有。
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就做成的事,为何要放到台面上来说?他本打算着给瓒十万两白银,还了对瓒的欠债,却被青鸾给搅了局,还是那句话,有什么,咱们关起门来商量,怎么任何时候任何事,都要先想到君从嘉?
元邕竭力压抑住怒气对皇帝说:“父皇,青峰山对我大殷朝算不得什么,只是割让疆土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不如给些银子吧。”皇帝沉吟着点头,“三郎说的有理,给多少银子?”元邕斟酌着,“听说乌孙给了八万,我们不能比他们少。”
“那就十万。”皇帝拍了板,又说道,“其实呢,不用跟乌孙小国置气,只是这鸾长公主十分不错,会是个贤内助,父皇也看到了,自从有了鸾长公主,三郎长进许多。十万两就十万两吧。”
皇帝提到青鸾,元邕又气不打一处来,我本来就这么出色,只是收敛锋芒而已,青鸾不过是让我下定了决心,我长进与否跟她无关。又想到自己在乌孙被俘,父皇只出五万两银子,到青鸾你这儿,十万两眼睛都不眨,唉,怪得了谁呢?我命贱呗。
又哄了皇帝几句,出了皇宫气冲冲回到怀王府,瞧见珍珠正等着,火气更旺,瞧着一草一木都心烦,戏台拆了,底下暗室还在,躲进去唱一出打金枝,专唱帝后痛斥升平公主那段,想象青鸾就站在眼前,低眉顺眼说我错了,正唱得酣畅淋漓,猛然打了个激灵,为了讨父皇欢心,替二哥将心爱的裘钟送了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二哥的倔脾气,再想想二哥常常瞧着裘钟出神,分明是喜爱到了骨子里,想来跟他喜爱青鸾差不多,二哥定是不肯割爱。思来想去,元邕决定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