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过阴沉的云层,在宜市降落的时候,赵斜阳的状态仍处于恍惚之中。
出了机场,她才忽然记起来,刚刚走得太匆忙,医生开的药都没有来得及带走,就放在她暂住房间的床头柜上。
她想发条信息让陆垣乐把药丢了,可是转念又觉得这举动当真一点儿意义也没有,她莞尔一笑,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医院去。
医院里医生在拆了纱布给她换药的时候,看着红肿了大半的脚踝,动作一停,就抬起了眼睑看她。
三十岁左右的男医生,赵斜阳被看得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那医生察觉到她的尴尬,倒是大方地一笑,说道:“伤势看样子不超过24小时吧,这么短的时间,又在得到及时治疗的情况下还能把它折腾成这个样子,你也算很厉害。”
赵斜阳默了一默,视线在已经疼的没有知觉的脚上停留了一会,好像确实是挺厉害的。她过去m市的时候穿的是小短靴,靴子的高度怎么说都有五厘米左右,而她穿着它,硬生生地昂首挺胸地在林漓的眼中迈着平稳的步子一步步远离了陆垣乐的别墅。
站在路旁等出租车的时候,她就明显感觉到了受伤的脚灼灼地发着热,似乎在膨胀。等到上了飞机,她的脚已经麻木一片了,到m市机场后,她每走一步都感觉是踩在刀片上。
赵斜阳此时清醒了些,才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举动,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受苦的还不是自己?再怎样,也该先去商店买了双宽松的平底鞋穿回来才是。
那位男医生见她似乎在出神想事情,心里大概明白了可能是她刚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很礼貌地不再询问下去,只是说:“刚过年就受伤,应该小心些才是,而且,过年值班医生也很忙,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给他添乱了?
赵斜阳发窘,在他换好药的时候,忙说了句:“谢谢医生。”
那医生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也是一怔,随后一笑,随口称赞道:“声音原来挺好听的。”
赵斜阳被一个陌生人突然这样一夸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微微一笑。
凌晨刚过,除了那明亮的街边灯火,往前望,一片无尽的黑暗。
赵斜阳在医院门口等车,不到几分钟就有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黑色的车窗玻璃徐徐降下,赵斜阳才看清了他的脸,是刚刚给她看伤的男医生。
那位医生笑着问:“等车吗?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赵斜阳哪里敢让他送,忙说了声“谢谢。”见他还没开走,便礼貌地问了句:“医生您下班了?”
“嗯,你是我的最后一个病人。去哪里?我送你吧。”
赵斜阳还是婉拒,那医生也绅士,见她对自己持有怀疑,也不做强求,叮嘱了句“路上小心”后就将车子开走了。
赵斜阳刚在寒风里吁出口气,结果就被身旁冷不丁出现的黑色身影吓了一跳。
灯光阴影投射下的石柱旁,成健铠的身子就倚在石柱那儿,中指跟食指间还夹着烟,那烟头微微闪着红色的光芒,忽亮忽灭。
赵斜阳远远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浓重酒味,隐约间还夹杂着一点点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又混合着鲜血的味道。
赵斜阳没有想到自己躲他躲了这么久,结果却在这样的情境下见面了。
她转身看着身子全部没在阴影里的他,彼此沉默了许久,还是赵斜阳先开口说了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寒风吹过带来的冷意似乎跟他的话语一般,他冷哼了一下,往前迈了两步,低头审视着她,邪笑道:“是不想见我,还是太想我?嗯?赵斜阳。”
男子的气性逼近,赵斜阳很不舒服地后退了一步,再抬头看他时,才发现他脸上有不少的伤痕,额角贴着纱布,眼角处也蹭破了皮,就连嘴角也是红肿,还渗出了血丝,指节骨头处更是血迹斑斑。
赵斜阳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脱口而出:“你跟人打架了?”
成健铠深深地吸了口烟,错过她的身子直往前走,走出一大段距离才甩出一句:“你明明不喜欢我又很怕我,所以这会又假装什么大好人!”
话音被风吹散开,赵斜阳看着他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一直都没有接话。
她沉思着他今晚的遭遇,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他有了这么清楚的觉悟?甚至没上来纠缠,当真很意外。不过这样子的话,很好。
赵斜阳很快就将这一短小的插曲给忘记了,辛辛苦苦从出租车下车后,刚步履蹒跚地走到自己所住的楼下,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刚响了两声,赵斜阳正准备从包里掏出手机时,手机又安静了下来。
赵斜阳心里在琢磨着会不会是七月的电话,还未点开手机屏幕,低眸就看见了闯进自己视线的白色球鞋,鞋子款式很简单大方,可是一看尺码跟做工,赵斜阳蓦然一惊,慌忙地抬起头来。
就见灯火通明的楼梯口处,陆垣乐穿着黑色的皮外套,系着灰色的围巾,一脸正色地看着她。
他站得太近,赵斜阳没有防备地抬头,几乎差点撞见他的下巴。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垣乐似乎心情并不怎么好,出口反问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很重的火药味,“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有明文规定吗!”
赵斜阳一向不会跟人争吵,就连遇到陆垣乐这语气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好,索性沉默。
林漓不是去了市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