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长征的异想天开的想法之下,戈文和顾城两人摆出了论剑华山的架势。讲台之上,课桌被撤下,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分坐两侧,一副争锋相对的模样。
而实际上李长征的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也确实挠中了在场学生们的心窝子,他们全都精神大振,努力支起脖子瞧着台上的动静。
只可惜戈文对于李长征这样的馊主意,却是敬献不敏。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顶多是让他腹诽几句而已。对他来说,重要的是接下来和顾城的探讨或者说是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顾城、灌输给在场的大学生们。
于是戈文当场就表明了自己的观点——诗歌或许不分国界,而诗人却有着自己的国家!
先前顾城在听到戈文开始对台下的学生们说起他不认同自己对于朦胧诗的看法时,就已经将注意力提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戈文并不如戈文自己所言的那样是一个伪诗人,这一点从那首《一代人》就可以看出来。像《一代人》这样经典的诗歌,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单纯的诗歌爱好者能写出来的呢?诗中的复杂感情,以及浑若天成的对比、象征等修辞手法早已得到了诗歌界的一致好评,早已被誉为是现代诗人中一颗不可忽视的杰作。
所以他马上开始聚精会神的聆听着戈文的见解,之前对于戈文突然出现的惊讶、喜悦、惊愕、疑惑等感情都已被他抛在了脑后,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位自己喜欢甚至有些崇拜的诗人到底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然后顾城果然从戈文的嘴里听到了一句让他意外的话来——诗歌不分国界,诗人却有国籍!
这句话虽然简单却陈述了一个相当淳朴的真理,顿时让顾城陷入了沉思。
同样的,台下的学生们也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19世纪的法国有一位杰出的科学家巴斯德,他是微生物学的奠基人,因发明了传染病预防接种法,为人类和人类饲养的家畜、家禽防治疾病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由于在科学上的卓越成就,使得他在整个欧洲享有很高的声誉。德国的波恩大学郑重地把名誉学位证书授予了这位赫赫有名的学者。但是,普法战争爆发后。德国强占了法国的领土,出于对自己祖国的深厚感情和对侵略者德国的极大憎恨,巴斯德毅然决然把名誉学位证书退还给了波恩大学,然后他说:“科学虽没有国界。但科学家却有自己的祖国。”
而戈文将这句名言换了一个说法,显然是另有所指。他是说诗人需要有爱国精神吗?!
……
戈文看着顾城似乎呆住了,却并没有停止自己的阐述,他盯着发呆的顾城接着说道:“任何人不管出身如何、身份如何,他都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以及自己的祖国。没有国家的人就是一株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是无根之木是无源之水!说起来,诗歌只是文学创作的一种,可是不管是文学还是其他艺术,创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反映社会生活,满足人们的精神与情感的需求吗?归根到底,只是日常生活中为人类提供的一种娱乐的特殊方式。”
“所以,你说朦胧诗的作用就是使语言恢复了语言原本该有的自然生机,成为所有人心灵的真实表达,这没有错。你说一个诗人要注重自己内心的真实表达。这也没错。不过你说,写朦胧诗就是要对一统天下的主流话语反抗、就是要摆脱意识形态的限制,不去写时代、不去写自我感情世界以外的事情,甚至回避那些英勇的斗争……这样的观点,真的是太过于偏激了!”
一口气将自己的看法说完之后,戈文停下了话语,然后看着仍旧在思索的顾城默然无声起来。其实他的这一番话并没有完全否定顾城先前所说的观点,只是阐述了自己不赞同顾城那样过于偏激的言论而已。如果说顾城是一个激进派的话,那他自己无疑只是中间派。这一切或许只是因为戈文站的角度不同,他心中的杂念太多。并没有将自己单纯的归之为一个诗人一个作家而已。
看到顾城一直都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的样子,台下的学生们知道顾城正在思考着戈文的观点,不会一下子发言反击的。于是他们也不理会台上的安静,相互间开始交头接耳相互讨论了起来。
说起来。戈文的观点对于他们来说更主流一点,更符合他们的传统观念。毕竟就算是他们再怎么叛逆、再怎么对这个崭新的时代茫然,可是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让他们无法像顾城那样将自己独立于国家独立于人民之外。
所以,大多数学生的观点和意见都基本上倾向于戈文,只是他们也对戈文所说的话有一种潜在的反抗和不认同,顾城所说的自由与解放。所说的那种激进的观点,更能让他们热血沸腾,更能让他们憧憬和想象。
一时间,整个阶梯教室都是乱哄哄的一片。
这种越来越大的讨论声,终于将顾城从沉思的状态之中惊醒,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戈文,然后才摇着头说道:“戈文,你说的观点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却在实际上站不住脚。我们现在讨论的只是朦胧诗的问题,你却将问题引申到一个诗人的身份上,给我们带上了一个镣铐,一个大高帽,这很明显是在偷换概念,很不公平!”
坐在教室前排的同学们注意到了顾城的动静,他们立刻停下了讨论。可是顾城依旧温和的声音并不响亮,在这吵杂的环境中并不能听清楚,于是他们开始向身后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