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纳特太太张着嘴愣在原地,好像是一只等待投食最后却落空的鸭子,她马上回过神把嘴巴抿起来,不太高兴伊丽莎白抢了她出风头的机会,旋即又不甘示弱地道:“那你也知道租客是谁啦?”
“听朗格太太说是个阔少爷,每年有四五千镑的收入呢!”提起宾格莱,伊丽莎白下意识想去看简,但他们还不认识宾格莱一家呢,于是伊丽莎白忍住了,免得心思敏感的简多想。
班纳特太太的八卦被人抢了先,脸上就不是很乐意,她言不由衷地夸奖了伊丽莎白:“看来你总算对自己的婚事上心了,你爸爸最喜欢的就是你,要是你能嫁给这位阔少爷,说不准我也要喜爱你多一点。”
我老公达西每年收入有一万镑,也没见你真的喜欢我,伊丽莎白默默吐槽。
班纳特先生此刻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丽兹告诉了母亲,然后全德比郡的鸭子就全部跑去了书房。伊丽莎白晓得父亲已经打算去拜访宾格莱一家,这会儿估计是在吊母亲的胃口,为此她一点儿都不担心。
两周以后就是麦里屯的舞会,她马上可以见到达西了。不过现在的达西肯定是不认识她的,伊丽莎白有些烦恼起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如果只是把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重来一遍,那有什么意思呢?
若只是重来一遍,伊丽莎白一定会设法避免原来的那些不愉快,可是那些组成美好回忆的愉快以及不愉快,无论缺失了哪一部分,她都觉得可惜。
除了因为彼此的傲慢与偏见带来的波折和误会,她和达西的相识相爱是一个完美的结局,甚至那些波折也是促进感情更为激烈的催化剂,当事人都觉得故事挺完美,全球的读者也都觉得故事很动人,那为什么还要重来一遍?
伊丽莎白百思不得其解,她对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感到一种未知的惶恐。
她不知道,她才是那个不速之客,这个世界本不是为了成就她这个女主的。
莉迪亚看伊丽莎白消息比班纳特太太还要灵通,好奇心顿起,一下子扑到伊丽莎白身边,握着她的手臂使劲晃:“丽兹丽兹,你怎么会知道尼日斐花园的新住户的?”
就连原本在看书的玛丽,这会儿都看不进去书了,偷偷地竖起耳朵专心听起来。
伊丽莎白很自然地找了个借口:“前两天我去麦里屯帮简拿定做的绸带,正好遇见了朗格太太,她告诉我的。”
原来也是二手消息,莉迪亚失去了兴趣,她放肆地翘着腿嘲笑朗格太太:“她自己还有两个没出嫁的侄女儿,果然对这些小道消息很上心,不过我敢打赌,她自己肯定都还没见过这个阔少爷。”
简柔声劝阻道:“莉迪亚,别说了。”
这位大小姐安静温柔,面貌古典,简直就是画儿上走下的仕女,难怪宾格莱头一次见面就对这个姐姐一见钟情,想起这对夫妇间的波折,伊丽莎白打定主意要提醒简感情外露一些,不要让旁人再误会她对宾格莱没有丝毫动心。
她低下头琢磨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契机,手里的针扎在鹅黄色的绸带上,动作突然又停住了。她刚才说消息来自朗格太太半真半假,记忆里她两天前的确是去麦里屯拿绸带,也遇见了朗格太太,不过朗格太太没有跟她说起过尼日斐的事情,也没有人会真的去对峙核实。
眼下手上的绸带是年轻活泼的鹅黄色,一般莉迪亚才会用这样的东西,伊丽莎白手上的绸带刺上了粉紫色的蔷薇,那是简一贯喜欢的式样,她经常替姐姐做些针线活,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伊丽莎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本她没有帮简买过绸带,更不要说买这种显得太幼稚的鹅黄色了。
她手上的动作一停,莉迪亚看过去,发现姐姐手里的绸带可漂亮了,配她的新衣服正好,又开始使出撒娇*,要伊丽莎白让给她。
伊丽莎白说这是给简做的。
莉迪亚又去纠缠简,她骄横惯了,但凡问人要件什么东西,一定会缠到对方答应,如果对方不答应,她就去找班纳特太太哭诉,这母女俩加起来堪比整个英国的鸭子,谁都不敢轻易招惹。
伊丽莎白还在想要不要帮简解个围,没想到简就镇定地坐在原地,面对莉迪亚的撒娇痴缠,既不说答应也不谈拒绝,就那么微笑地沉默。莉迪亚一个人独角戏唱久了,顿时下不了台,转头又去纠缠伊丽莎白,好说歹说让伊丽莎白答应给自己另外刺绣一条。反正距离麦里屯的舞会还有两周,完全赶得上。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伊丽莎白根本没放在心上,她急着想见到达西,手上有针线活也方便打发时间,反倒有些求之不得。结婚以后因为要招待凯瑟琳姨妈和安表妹,她的手艺早就更上了一个台阶,凯瑟琳姨妈虽然嘴硬不说,却很喜欢她亲手做的手绢。
伊丽莎白没注意到莉迪亚靠在她肩膀上,对着简冷笑了一下,简好像也没有注意到,还提醒妹妹们趁着天好,不要忘记做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