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人们虽然有志一同地觉得达西先生傲慢,但仍然不免好奇究竟有哪个魅力非凡的小姐能将这眼高于顶的年轻人揽于裙下。因此达西挽着安妮踏入舞池的时候,眼尖的妇人们发现这位舞伴并非宾格莱家的姐妹,便兴致勃勃地八卦起来。
八卦的结果,则是完全没什么可八卦的。
论出身,未来的女公爵足以傲视舞会现场的群雌;论相貌,若不是脸色太过苍白也称得上是清秀佳人;论和达西先生之间的相配程度,二人本就是表兄妹。
全场的小姐貌似都没戏了,大家早点回去脱了紧身衣洗洗睡了吧。
安妮仿佛知道自己成了全场的焦点,红着脸用她一贯的轻声细语问道:“达西表兄,我觉得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除了我们,这舞池中也没有其他任何一对值得她们这么兴致勃勃地讨论。”达西对安妮的怯场很无奈:“你不用在意她们的看法,凯瑟琳姨妈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下来活动活动,最好能玩得愉快,旁人愉快与否无关紧要。然而你身上的谈资,看似已经足够令她们乐一个晚上。”
他瞥了眼以班纳特太太为首的八卦小分队,不屑道:“就算因为旁人的缘故玩得不愉快,你就当是为了让姨妈宽心。”
班纳特太太感受到他的目光,报以“呵呵”冷笑,心想这小子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狂什么狂,他的高傲名声早就传遍十里八乡,也只有伦敦那些不知底细的小姐才会绕着他打转,麦里屯的小姐们早已退避三舍。
达西心里一阵烦躁。
况且他跳了好一会儿的舞,也没有看见伊丽莎白在哪里,毕竟他们约定了晚宴之后的第一支舞,如今舞会上半场就要告一段落,她没有道理走远。
“达西表兄,跟我跳舞很乏味吗?”安妮发现了达西的不专心,怯生生地问道:“不如打住,让我回楼上去。”
达西赶紧按捺住那阵心不在焉,对着安妮浅浅笑道:“只是大厅里太热了,难免就有些走神。”
安妮表示理解,她这样虚弱的身体,也已经耐不住出了一层薄汗:“幸好马上就可以吃东西了,我可受不了再跳一支舞。”
“就算没有东西吃,我也不能让你再跳下去,”达西正色道:“但凡你做些什么活动,总要再花上双倍的时间去休息,你要是真喜欢跳舞,舞会结束前那只曲子我让宾格莱陪你。”
“恐怕不行,虽然我也挺想和查尔斯·宾格莱先生叙叙旧的,”安妮接下来的话让达西整个人都紧绷了:“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说出来,毕竟我看得并不真切。先前伊丽莎白·班纳特小姐似乎是出了什么变故,韦翰先生扶着她去了侧面的小厅。后来韦翰很快出来了,伊丽莎白小姐却没有跟出来,我恐怕她遇上了什么麻烦。”
达西下意识就要离开舞池夭儿[伪种田]。
安妮拉住了他:“跳完这支曲子,达西表兄,请你一定要跳完,”她设法让达西冷静下来:“如果你半途离场,一定会惹人注意,到时候就算你给伊丽莎白小姐解了围,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传出难听话来。况且这里人来人往的,不至于出什么有损体面的大事,我瞧着伊丽莎白小姐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
她说得很有道理,达西冷静下来。
从他和安妮跳舞开始,简、莉迪亚就在监视着官方情敌。但是他们跳完就分开了,然而过程当中达西对安妮谨慎的呵护依然令人嫉妒不已,什么叫近水楼台,这就是。
表妹真是一个天生便利的身份。
达西却没有她们想得那么兴致盎然,这首曲子一完,人们就移步进了餐厅享用尼日斐花园精心准备的大餐。只有达西无心美食,而是灵巧地穿过人群,来到安妮跟他说过的那个小厅的门前,却撞见了夏绿蒂。
“卢卡斯小姐,”据说夏绿蒂·卢卡斯是伊丽莎白小姐的好朋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操了多余的心,说不定问题早就解决了,达西却不敢就此走开,反而半是试探地问:“您怎么一个人落单,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若是达西在夏绿蒂最期待的时候主动上前搭讪,夏绿蒂这会儿已经欣喜若狂了;可夏绿蒂刚刚才弃伊丽莎白不管,对她的求救视而不见,将她反锁在那个堆杂物的小厅里,却被达西撞个正着。
豪华的孔雀绿裙子里,夏绿蒂两腿都在打颤,但既然方才做出把女主关起来的事情,她深谙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去掩饰的道理,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那套说辞坚持到底:“我只是嫌大厅里太热了,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透透气,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很有信心伊丽莎白事后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宣扬开来,这对她们俩的名声都没有好处,总有一半的人会相信自己,而另一半人会相信伊丽莎白,除了沦为今后两年的谈资,这世上没有真相和公平可言。
“原来如此,”达西脸上神情一松,仿佛真的为夏绿蒂的身体担心:“这样的天气开舞会就是有种种的麻烦,晚宴已经开席了,不如卢卡斯小姐移步去餐厅吧。你的好朋友伊丽莎白小姐呢,您和她一起去吧。”
“我不知道伊丽莎白去哪儿了,”夏绿蒂矢口否认:“她刚才还和韦翰在跳舞呢!”
于是达西催促她离开:“她也许就在餐厅,年轻的女孩子们应该待在一起。”
夏绿蒂不得不听达西的话离开。
虽然达西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端倪,但夏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