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心绪,整理好思路,慕玉白将今晚上她与沐雨之间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同祁峰细说了一遍。
少年表情未显出什么异样,只是眸色不由得暗了暗:“且不说这件事还未找夫人证实,若夫人真有此打算,姐姐也不必慌张至此呀。”
“怎么不能!”刚坐下的慕玉白又跳了起来,她背对着祁峰,听见少年从浴桶里走出来,听见帕子与肌肤摩擦的声音,穿衣服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回头:“当时我妈为了让我嫂子嫁进我们家,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要不是犯法,她差点就在嫂子的水杯里下药,想把人迷倒送到我哥床上去,来个生米煮熟饭。”
可是大盛不一样,在这里,对女人,没有丝毫的保护可言。
所以慕玉白才害怕,她怕那些没有发生在嫂子身上的悲剧,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能扛过北疆的刀光箭雨,她能对抗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有勇气直面后宅的那些肮脏龌龊。
所以她想逃离这里,想尽可能的避免一切悲剧。
“姐姐放心。”祁峰宽厚的手掌搭在慕玉白肩上,少年将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拥入怀中:“你是段总兵亲自请来的门客,是全京城人都知道的,大名鼎鼎的女军师,段国公不会对你做什么,他也不能对你做什么。”
除了刚开始有些恐慌外,之后沐雨找起人时,就淡定了很多。
她应该庆幸慕玉白不喜欢有人伺候,所以梨白院里的人不多,她的半夜出逃也没引起太多人注意。
又在府内不露痕迹的找了一圈,依旧没看着慕玉白的身影,才沉着一张脸往梨白院里赶。
她不是夫人的人,夫人有什么打算自然不会跟她说。但夫人这一连串动作这儿明显,连当事人都瞒不过,自是更瞒不过她的眼。
夫人这么搞,真是让她这个下人很难做啊。
“沐雨,你怎么在这里?”一个身体忽然从另一条路上窜了出来,沐雨的心漏跳了一拍,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见过三爷。”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段昂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桃花眼中已经有些凌厉。
“今天夫人给玉白姑娘买了些衣服首饰,还有几块帕子,沐雨女红不好,所以趁着姑娘睡下了,去找以前的姐妹要些花样回来绣。”她手里真拿着几个秀样,这是从路上遇到的一个姐妹那拿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这段时间让你照顾慕玉白,也是辛苦你了。”段昂的目光只在那些秀样上停了一秒,又道。
“慕姑娘人好,沐雨并不辛苦。”
“呵……”男人轻轻笑了笑:“能被沐雨夸好,看来慕玉白确实有些能耐。”
“沐雨逾矩了,还请三爷责罚。”丫鬟二话没说就在扑了鹅卵石的小路上跪了下来,痛快的让一直跟在段昂身后的崔关阳吓了一跳。
国公府的家教就是不一样,回去他得跟他老爹说道说道,让老爹这么管教一下自己家那帮下人。
“你想多了,我是在夸你。”段昂依旧笑眯眯的:“正好我有事要找玉白,一起去吧。”
“可是……慕姑娘已经睡下了。”沐雨回答的有些为难:“再说夜已深,三爷这时去,于理不合。”
“睡着了就叫起来,你那位慕姑娘,也不是在意这些虚礼的人。”甩了甩宽大的衣袖,段昂径直朝梨白院走去。
沐雨一直没放下去的心,提得更高了。
她自小跟在国公爷身边,与三爷碰面的机会也多。府里很多丫鬟都羡慕她能天天与少主子见面,但只有她才知道,这个像足了国公爷的少主子,有多可怕。
梨白院里静悄悄的。
慕玉白跑得快,她跟在后面追的轻,看门的丫鬟和守在偏房的老嬷嬷一个也没惊动。
段昂过来也是轻轻的,谁也不喊,径直朝慕玉白黑黢黢的房间走去。
“大人,慕姐姐都睡下了,我看我们还是明早再来吧。”饶是脸皮厚如崔关阳,半夜敲大姑娘门这事儿,他做起来也有些害臊。
“无妨。”段昂朝沐雨扬了扬下巴,示意丫鬟进屋喊人。
沐雨有些踟蹰,她知道屋里根本没人,她不知道怎么变出一个大活人。
“我说……”女人略带着些鼻音的身影从三人身后响起,三人一起回头,看见披着件外衣的慕玉白端着她那杆烟袋吧嗒吧嗒抽着,一脸费解的望着他们:“大半夜不睡觉,都站我门口干什么呢?”
“我还以为你睡了。”段昂笑着同慕玉白打招呼。
“我要不睡,怎么让沐雨放心出去找小姐妹,又怎么有机会偷着抽根烟?”整个国公府,除了慕玉白,大概没谁敢用这种语气同段昂说话了。
“不让你抽烟,是为你好。”
“切……”慕玉白冷冷笑着:“那我还得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呐。关心完了就请回吧,我这一屋子女眷,大家都不方便。”
“关心完了,自然就要谈谈事情了。”段昂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进屋,借着月光在桌子旁坐下,等着沐雨点灯,倒水。
“有什么事儿不能白天谈,非得这大半夜的?”慕玉白不痛快的在段昂对面坐下,杏眼一挑,继续抽着自己的烟。
“明日大理寺将正式开审当年那桩旧案,作为柏家的儿媳,你需要去一下大理寺的公堂。”
“您不是让我不要提跟……”
“因为你手上有一本柏守义的随笔,上面记载了一些当年的事情。”说着段昂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