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比槐悠悠转醒之际,已是次日午时,窗外虽是烈日高照,可时值深秋的寒凉之味却已尽扑鼻端了。
“老爷,喝药了”
管家洪文将药碗轻轻地搁在桌上,小心地将安比槐扶上床头靠着,将药碗递给安比槐,看着他将药喝得一滴不剩,这才从抬起头偷偷睇了安比槐一眼,说道:“老爷,逍遥谷的萧公子吩咐过小的,说您这几天要好生静养,不能动怒,药不能停……”
洪文不敢一次把话说完,又停下来偷偷看下安比槐的眼色山农之妻。
“有屁快放”安比槐又是虚弱,又是不耐烦的抚着额头。
“是。”
“还有,萧公子说您这次诊金总共要付他十万两银子。明日午时,要带银子到逍遥谷付款,到时逍遥谷的人会在谷口接洽。”洪文终于顺利地把话说完,等着他主子的反应,似乎也在等一场司空见惯的风暴来临。
果不其然……
洪文说完话就安静地立在门边,这时,那只空药碗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就朝着他的方向砸来,他知道那个碗一定会砸到他脑袋上,他甚至已经悄悄地闭上双眼了……他知道只要主子发怒一回,他的脑袋就要遭殃一回,他还不知道他?
只是这回,怎么回事?脑袋怎么不再开花了?想像中的温热液体,这次也不再从脑袋上流出……他甚至有些习惯性地要侧身躲闪了,可是却没有想像中的疼痛袭来。因为那碗只是轻轻地碰到他的肩头,便触地而碎了。
此时他的心头突然又漫过一种劫后余生之感……不过仔细一想,原来是安老爷受伤了,手无力了才这样的。
伴随着药碗落地破碎的声音,传来的是安比槐发狂的嘶吼:“敢在本县头上动土?敢威胁敲榨本县?看我叫人铲平逍遥谷,杀了你们这帮狗崽子!本县绝不付款!”
“老爷,萧……那人还说了,明日午时若见不到老爷的诊金,他让小的等着为您收……”
“收什么?老子怕了不成!”安比槐额上青筋暴起脸色涨成猪肝色。
“小的不敢说,两个时辰后小的再给您送药过来,小的告退”说完洪文低垂着头离开了安比槐的房间。
安比槐疲惫地闭上双眼,突然间,他觉得周身一阵恶寒袭来,因为他又想起昨天萧神医的话,还有萧神医口中所说的红色尸体,此时又恶心地在脑中飘来荡去,于是,一阵哆嗦之后他赶紧大声地喊来了洪文。
本已离开的洪文,听见主子的声音又奔回房里,安比槐见他来了,便吩咐道:“去通知帐房,明日午时,你派人把银子送到逍遥谷,此事不可走漏风声”说完不再理洪文,只是瞪着空洞的双眼,呆滞地望着床内的镂空帐顶。
洪文领命而去,悄悄地带上房门。
就这样轻易地妥协在萧其遥的威胁之下,如今的安比槐发现,他更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任他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似乎他越反抗,返还给他的便是更加严厉的打击,他真的有些不明白了,这世道,怎么反过来了?
想想以前的安大人,在双阳县内,那可是人为鱼肉,他为刀俎。可如今,一切都反过来了,此时他成了鱼肉,别人成了宰割他的刀俎。
想他安比槐,纵横双阳县几十年,从来都是他在呼风唤雨。可是从昨晚开始,一切都已经不是他能做主和掌控的了……
“十万两银子……”
“诊金”
“若不付款,就等着收尸,哼,骗子……都是一群骗……子”
安比槐口中喃喃自语,吐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激动黑道总裁独宠残妻。突然,他又安静下来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以前听到的一句传闻“宁可得罪朝廷,也不可得罪逍遥谷”。
事隔多年,他依然记得当时听到这句传闻时那嗤之以鼻的表情,可如今,他用亲身经历来相信了这句传闻并非传闻!而他想要带家丁去铲平逍遥谷只怕也是蚍蜉撼树的痴心妄想了!
就在安比槐双目忿恨地瞪着帐顶出神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喧囔囔的叫骂声,还未回过神,房门就已让人从外头用力踹开,那力道,那粗鲁的程度,说明来人心情已经愤怒到极点。
“安比槐,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像是自来地狱厉鬼的叫唤,更像传说中的河东狮子吼,让人听了心头发颤,接着便闻到夹杂着一阵阵脂粉浓香,迎着安比槐扑面袭来,领头直呼其名的便是他的新夫人柳盈香,自从他的发妻死后才七天,她便迫不及待地逼他把自己扶了正。
这不,这新夫人如今正率着众小妾前来兴师问罪呢!
安比槐让突然而来的阵势懵住了,就在一片纷乱的叫骂声中,柳玉香拧着她的水桶腰,“步履轻盈”地冲到床头,一把揪起安比槐的耳朵,用力拧起,紧接着用她那堪比天雷洪亮的嗓音怒斥道:
“安比槐!你胆子肥了不是?为了讨好君悦楼那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还想把夫人之位给她!原来在你心里,我们这些为你生儿育女的好女人,居然都不及君悦楼的婊子!安比槐,告诉你,门都没有,窗更没有!姐妹们,都给我上,掐死这喜新厌旧没良心的!”
柳玉香一声令下,十几个小妾不论胆大的,胆小的,都纷纷挽起袖子,伸出她们的纤纤玉指,长长的指甲将她们不得发泄的幽怨刺入安比槐的身上,可怜曾经风光几十年的双阳县丞安比槐,在刚刚明白大小老婆们的愤怒之后,未及申辩,便带着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