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近子时,咸阳城南门集市那一片商铺区内一片漆黑死静,依稀夜色中,林弈的身影在一家店门紧闭的商铺前來回徘徊着。
当闻听黑冰台小头目说起,黑冰台都尉要连夜护送韩谈出城之时,林弈心头便突兀地掠过一丝乌云,在朝会上韩谈慷慨陈词劝说皇帝子陵出城降楚的画面,犹自在林弈心头回放着:“这头老狐在此刻出城,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他想叛变投敌!”这个突兀的念头在林弈心中一闪而过,猛地让林弈一个激灵,然而,记忆里韩谈对子婴及秦国的忠诚,却委实让人难以相信,如此一个忠心耿耿的白发老臣,居然会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变节投敌。
“黑冰台都尉可曾说过,他们要从哪个方向出城,何时出发!”林弈忽地停下脚步,皱眉急急问那头目一句道。
“好像是要从西门出城,都尉要属下完成任务之后,便赶赴西门外等候都尉归城禀报此次行动的详细经过!”那头目略一思忖,开口回道:“不过至于他们要何时出城,都尉沒提起,属下也不便相问,所以属下也不知晓了!”
“西门!”林弈闻言有些疑惑地重复一句,若说韩谈要出城投敌,那走东门、南门无疑是最快的捷径,然而这老韩谈却又偏偏从西门走,却是为何,林弈满腹疑问地思忖着:“是了,定是韩谈也清楚,在东门、南门把守的是我军主力,兼之主将皆是我方的人,难以混出城,唯有西门、北门是偏师负责把守,且沒有什么大将负责看守,故而他便选择西门出城!”
想通这个关节,林弈忽地感觉虎口处的伤口有些生疼,便咬牙撕开自己的军衣下摆,费力地给自己包扎虎口处的伤口,一面继续问道:“不知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属下姓张,单名一个平字!”见至高无上的黑鹰大人问起自己姓名,那小头目有些受宠若惊地恭敬回道。
“好,张平听令!”林弈霍然一声道。
“属下在!”
“本将军现以黑鹰大人的身份,命你速速持着黑鹰金令,赶回黑冰台总部,立即召集所有黑冰台成员赶回总部,清点人数、整理兵器装备之后即行赶往王城车马场处,集结等候本大人的命令!”林弈正色下令道,随即将适才头目张平递还给自己的那一方闪着金色光芒的黑鹰金令,又递回给张平,郑重地补充一句道:“此事万分火急,不得有误,若有差池,莫怪军令无情!”
“谨奉大人金令,大人放心,但有差池属下愿提头來见!”那张平接过黑鹰金令,肃然挺身赳赳拱手应诺一句,随即转身对自己那几名手下高声吩咐道:“沈永、魏剑,你二人护持着重伤的余乔,随我即刻赶回总部,其他人等负责护卫黑鹰大人,不得有丝毫差池!”
“诺!”夜色之中,九名依旧蒙面的黑冰台组员齐刷刷地挺身拱手领命道,说罢,张平回身对林弈一拱手,便领着那点到的三人,快速离去,三两下便又重新沒入道旁浓浓的黑暗中去。52网]
“好,其余人随我尽快赶去西门截住韩谈!”林弈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向余下的六名黑冰台断然挥手下令道,说罢,林弈快步赶到已经倒地不起的战马黑风跟前,朦胧模糊之中便见黑风兀自在费劲急促地喘着粗气,那近距离射出的弩箭,威力更是强劲,竟是齐根沒入战马胸前的两处要害,伤势过重的黑风,眼看着已然奄奄一息命悬一线了。
见自己心爱的战马无法再驼起自己飞驰,林弈心疼地抚摸着黑风硕大的马头,俯身在其耳旁低语安慰几句,便带着莹莹泪光霍然起身,对身后隐隐有些歉然的黑冰台沉声道:“迅速赶往南门军营,换乘战马后,再火速赶往西门!”
“诺!”一声应诺之后,众人便开始沿着街道向南飞奔而去。
然而在林弈等人尚未走出多远,身后幽静的石板长街上却突兀地响起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一声长喝传來:“前面可是上将军!”
林弈闻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遥遥可见一片耀眼火把光之下,一支秦军马队飞速地往这边赶來:“正是林弈,來者何人!”林弈朗声回了一句问道。
“上将军,属下总算找到你了!”马队飞驰到近前,一名百长模样的军官匆匆滚鞍下马,快步奔到林弈跟前拱手欣喜道,身后的骑士们,也纷纷勒住缰绳,齐刷刷下马嗨然一声“上将军!”
“这位百长有何急事,是否楚军又來偷城骚扰了!”见这些甲士们风尘仆仆行色匆匆,林弈心下一惊问道。
“回禀上将军,我军在南门外发现一支身份不明的马队,越过渭水桥之后,向南面楚军大营飞驰而去!”那百长肃然挺身拱手禀报道:“许将军命属下前來禀报上将军,适才属下去过上将军府,得知将军去了孝慧公主府,又连忙赶了过去,然而却还是迟了一步,属下等人本想赶回南门禀报许将军的,沒想到却在此处碰上了上将军您了,咦,上将军您受伤了吗?这几位是!”
借着火把光芒,那百长留心到林弈衣甲上的鲜红血迹,又一眼扫过林弈身后的那几名黑衣人,顿时起了警惕之心,右手悄然搭上腰间长剑剑柄,在他身后的那十余名骑士见状,也纷纷警觉地握紧了手上的兵器。
“不明马队,南门外,楚军大营!”林弈闻言大是惊讶,正在皱眉苦思着,忽地眼角瞥见秦军骑士与自己身后的黑冰台组员有剑拔弩张之势,连忙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