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北门外,两片茫茫的火把海洋轰然对撞,激荡出震天的喊杀声,闪烁不定的火把光芒下,人影纷乱、寒光闪动,刀剑交错、呼喝阵阵中,一个个或黄色或黑色的身影随着一支支跌落的火把,砰然倒地。
从咸阳北门冲出來的,正是负责护卫皇族撤退兼领断后策应使命的那一千重甲步卒,而那支从咸阳东面突兀开到的楚军有三个千人队之多,加上郑浩的那一个“楚军”千人队及随后从北阪冲出來的那一支三百左右的楚军,一共有四千多的楚军步卒,对上只有一千人的秦军重甲步卒,虽说楚军战力弱于秦军,不过照此兵力对比形势而言,应该楚军略具一些优势才是。
然而,眼见楚军已将冲出來的秦军团团围住,却怎么也吞不下包围圈中的那一千秦军,那名楚军万夫长领着卫队,本欲冲杀进秦军内圈,却被杨坚毅一眼认出,领的一个百人队将其与楚军大队分割开來,死死缠住让其无法顺畅指挥部属。
而战圈最外围的那些楚军,却时不时有个把士卒莫名其妙的闷声倒下,一名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挥舞着吴钩,正在呐喊着奔跑的楚军士卒,突兀地脚底一个踉跄,左手火把掉落地上,兀自纳闷正要起身之时,一道身影闪过自己后背,还未看清是谁,一只大手绕过自己脖颈捂住自己嘴巴,一把闪着寒芒的吴钩顺势划破了自己脖颈动脉。
剧痛传來,一股冰凉之意弥漫全身,望着从自己脖颈处狂喷而出的鲜血,那名楚军士卒死不瞑目地睁大眼睛,片刻之后直挺挺地轰然倒地,他那双圆睁着惊恐双眼所看不到的是,身后那名偷袭自己的,竟也是一名身穿土黄衣甲的楚军,只不过他脖颈衣领处却多了一条黑色围脖。
不远处,另外一名楚军发现了这边的异动,惊恐地睁大双眼,张嘴便要呼喊,猛地却被另一人扑倒在地,到嘴的喊声只剩下呜呜的闷响,一把匕首直透他的左胸要害,垂死挣扎了两下,这名楚军终于两腿一伸也沒了动静。
类似这样的情景,一幕幕地不停在战场上各处火把光亮依稀朦胧的角落里上演着,被杨坚毅带的百人队死死缠住的那名楚军万夫长,怎么也沒想到,在己方队列里居然上演着这样一幕幕哑剧,让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在了身后刺來的吴钩匕首之下。
火光闪动间,秦楚两军的混战范围慢慢扩大,渐渐地秦军甲士们开始与挥舞着吴钩的楚军们犬牙交错地混乱厮杀着,那些脖颈处围着一领黑色围脖的楚军们,一旦见到秦军甲士组成的铁锥三才阵呼喝着开來,便远远地先行避开,实在有不小心撞上秦军甲士的,那些“楚军”便会低呼一声:“赳赳老秦!”正之刀剑相向的秦军甲士便会恍悟地转身脱离开來。
同样若是两名脖颈上有黑色围脖的楚军不小心相撞在一起,若是有一人朦胧间见到对方脖颈的黑色物事,便会先行喊一句:“赳赳老秦!”对方则会恍悟地回一句:“共赴国难!”而后两人便会转身离开,去寻找真正的楚军下背后黑手。
沉沉黑色夜幕及那混乱的火把光影,恰好掩护了这一幕幕在楚军眼皮子低下的异常举动,然而片刻之后,不知道从哪处混战中的角落里,终于传出一个楚军惊恐的大叫声:“不好,我军有窝里反的内鬼!”
这一声惊呼如同黑夜里的惊雷般,滚过正在厮杀的人群头顶,让许多不明所以的楚军一愣怔,手下的兵器竟是不自觉地一滞,正与之搏杀的秦军们,则毫不客气地乘着其惊愕之时,重剑直贯其身上要害,一时间竟又有一大片楚军倒在了秦军剑下。
紧接着,醒悟过來的楚军们终于注意到,己方阵营里竟有一些伺机偷袭同袍的楚军,惊愕莫名的喊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小心哪,我军里头有秦军奸细!”“都留神背后身旁的同袍,小心暗剑!”
一时间,原本有些混乱的楚军们,更是乱的不可开交,一面要小心身旁、身后的同袍,以防刺向自己背后的暗剑,一面又要分心,疲于应付追杀过來的秦军甲士,这些原本战力便弱于秦军的楚军们,此刻更是如同弱不经风的黄色朽木一般,在秦军甲士摧枯拉朽般的冲击与那些“楚军”的背后袭杀下,成片倒地不起。
被杨坚毅等秦军死死缠住的那名楚军万夫长,也早已觉察出己方的不对之处,苦于无法摆脱眼下的秦军甲士,只得一面苦苦支撑着,一面留心着战圈外的那些部下,及至楚军的成片惊呼声响起,那楚军万夫长闻声心下骤然大急,脑中登时一片大乱,呼喝搏斗的身形竟是大见迟钝起來。
“对了,定是那个小白脸副将搞得鬼,他娘的他们肯定是秦军假扮的,老子真是瞎了眼!”那名楚军万夫长心头闪过一道亮光,随即恍然大悟,正在这时圈外部下的成片惨嚎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让这位万夫长又惊又怒之下,竟是急火攻心,一阵火把光闪过,眼前一花,陡然便见一把长剑直逼左胸。
“啊!”情急之下,那万夫长毕竟也不是等闲楚军士卒,大喝一声竟是长剑即将刺入胸甲之时,生生扭动身形,避过了左胸口要害,然而,他的左臂却被那长剑刺中,连筋带骨竟是被撕开偌大一个血淋淋伤口,疼得那万夫长一声惨嚎,正欲挥动右手吴钩砍向刺杀自己的那名秦军军官,不想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右手手腕处吃痛,吴钩竟是被那军官一脚踢飞,画着圈飞落到一丈开外的地方。
紧接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