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阪松林深处,传说中的六国宫殿群在晨雾之中若隐若现,一支黑色甲士队与另一支黄色甲士队夹着中间一群垂头丧气的同样是土黄衣甲的士卒,快速向宫殿群接近过去。
由四名先前探道的斥候领路,郑浩与杨坚毅押着这些楚军俘虏向最近的一座宫殿开进,快到宫殿之前时,一道丈余高的石碑赫然竖立道旁,上刻着几个斗大红字“旧楚郢都王城”。
“天意也,让这些黄毛猴子“魂归故里”也算不错!”郑浩低声对身旁的杨坚毅笑说一句。
“别光顾感叹了老郑,快点办事,办完了还得赶路,天知道后屁股有沒有其他黄毛猴子正追过來!”杨坚毅笑了笑催促道。
郑浩收起笑容,下令加速开进,到得那座宫殿跟前,便见一道雄伟壮阔的宫门耸立眼前,一道足有两丈余长的大横匾上书两个硕大镶金大字“郢都”,天色朦胧中,只见这座宫殿一眼竟望不到头,晨雾弥漫间竟是重重叠叠的屋角飞檐,也不知方圆几里。
郑浩等人此刻却无心去观赏如此宏伟的宫殿,下令两队探路甲士开入查探,确认安全之后,便全数开进宫门后的大广场之上列队。
“楚军将士都听好了,我等奉上将军令,要在此处停留休整,为此,我军会安排几处宫殿给弟兄们歇息,希望楚军弟兄们好生配合我军,不要有企图趁乱逃脱之类的念想,一旦发现,则格杀勿论!”郑浩立在广场石阶之上,望着广场上有些乱哄哄不明所以的楚军们,声色俱厉地高喊道,见这些楚军们并无多大反应,郑浩便转身对身旁的副将千长吩咐道:“去挑几处大一些的宫殿,将楚军士卒全数押进去!”
“诺!”那千长应诺一声,便转身去忙碌去了,片刻之后,正对着广场的正殿与右侧一处偏殿隆隆打开,一千余楚军俘虏便被尽数赶进了这两座宫殿里。
初始这些楚军们并未觉察有异,只当是秦军真要在此处休整,然而,当负责押解他们进入宫殿的几队秦军甲士快速撤出宫殿,那道硕高的正殿大门隆隆闭合之时,这些楚军们终于生出了一丝不安的骚动。
久未开启的宫殿里,竟是浑浊潮湿的空气,沒有一盏油灯可用,只有那些大窗缝隙间透入进來的丝丝缕缕清晨白光,整座宫殿竟是阴暗幽深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一切都在拨动着这些刚从战场上撤下來的楚军们敏感的神经。
“不对啊!这些秦人是要把我们给关在这里啊!”“对,为何还要死死关上大门,难不成不让我们出去了!”“不好,秦军很可能有阴谋!”随着一句句猜测在楚军士卒口中相传,楚军们终是不安地骚动起來。
“弟兄们,有不怕死的跟我去叫门,让秦蛮子把门打开,大不了就是人头落地,要死也要死的豁亮一些!”一名络腮胡须的楚军百长嗡然一声嚷道。
“对对对,走,去叫门!”随即便有一大群楚军轰然响应,跟着那名百长便涌到大门跟前,抬起大拳头便狠狠地砸在厚重结实的宫殿大门上:“喂,秦蛮子快把门打开,要杀便杀要刮便刮,老子不怕死!”随着那名百长的吼叫,这些楚军们便乱哄哄地叫骂起來,一时间,高大结实的宫殿正门竟是被楚军们砸的砰然作响。
正在这时,宫门外却突兀地响起一连串叮叮咚咚的木楔钉入的声响,响声传入宫殿内,让那些正嚷嚷叫骂的楚军们惊得一愣怔,竟是纷纷停止了敲砸大门,竖起耳朵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好,这是秦蛮子在钉木板,他们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听得片刻,那名楚军百长一声大吼叫道,喊声传出,整座宫殿里的六七百楚军们轰然砸开了窝,纷纷失声叫骂起來。
“弟兄们快跟我撞门,不能让秦蛮子把我们困死在这鬼殿里头!”那名楚军百长振臂一挥,随即领着一大帮楚军们拼尽全身劲力,狠命地撞着宫门,然而,这道数丈高足有尺余厚、外罩铜皮的大宫门,任是多少楚军一起奋力撞击,却巍然不动,毕竟楚军们再如何力大无穷,也都只是血肉之躯,比不上那些大型的攻城车。
“快,上窗台,砸窗!”情急之下,有楚军留神到那些透着丝丝缝缝晨光的大窗户,立即大叫一声,随即便有其他楚军响应,一起叠起人墙,便要爬上那高大的窗台去砸那镂空雕刻着各色图案的大窗。
然而,还未等楚军爬上窗台,那些大窗顷刻间便被一大片黑影罩住,随即也传來叮叮咚咚的木楔钉入声响,随着宫殿内唯一的光源渐渐暗淡下來直至全然消失,冷冰冰的黑暗顿时笼罩在楚军们身旁、心间,人类天生对黑暗的恐惧再度诱发了楚军们惊恐与混乱。
“秦蛮子歹毒,要活生生把我们困死在这鬼殿里,弟兄们跟他们拼啦!”一名楚军军官在宫殿正门附近,愤怒地高声吼叫道。
“给秦蛮子拼了!”惊恐催生了楚军们的愤怒,黑森森的大殿里顿时回荡着数百名楚军竭斯底里的绝望怒吼声,满目黑暗之中,楚军们被求生的**驱使着,乱哄哄地拼命向大殿门口挤去,一片混乱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楚军士卒被自己同袍挤倒、踩踏,直至口吐鲜血而亡,整座大殿犹如九幽深处,一座囚禁一群愤怒求生鬼魂的宫殿一般,散发着绝望冰冷而又疯狂的死亡气息。
在宫殿外,郑浩与杨坚毅静静矗立在远处,冷冷地望着手下的士卒将那一道道门窗用长条木板封死钉牢,宫殿里的楚军们,那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