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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景色尤现萧瑟凄美,常常被文人吟哦成“残阳如血”!而今日那一抹残阳血色尤胜往常,鲜艳夺目直似欲从天上落下一滴滴鲜血。可咸阳的老秦人无心欣赏如此神异之色,申时一过,最后一缕红色在西方湮灭,整座咸阳城便陷入冰冷的淡黑薄幕之中。
南市冷清的街道上,原该早已没了行人踪影,而此刻却三三两两地行着一些布衣大汉。这些大汉或装作聊谈,或装作寻购物事,或在南市小店铺口聚首,或在靠近南门处的城墙观望,眼中的目光却都时不时游离在南门箭楼与铜铸大城门之间。待到咸阳南门隆隆关上、守军派出的游街甲士开始巡街之时,那些大汉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各自散去。
夜色渐深,灰黑色天幕之上薄云缓缓散开,露出一轮丰盈的满月。如水的银色月光洒在这一片黑色土地之上,凄美却又异常地冷清。与咸阳城隔着渭水遥相对望的松林塬上空,隐隐有些淡黄的火光溢出,灼穿了月色给松林塬披上的那一层银色薄纱。火光之下,依稀有些人声传来,方位正是章台宫旁的废旧军营。
散布在军帐空地之间零星的一堆堆篝火,照出一个个匆匆忙碌的身影,两千锐士经过一整日休整,此刻人人精神抖擞。斥候游哨早已散到咸阳南门之前,监视着南门动静。(. 好看的候回报林弈说,南门城楼上没有巡哨甲士的身影,估计都躲到箭楼或门洞等避风处烤火去了。林弈这才稍稍宽了心,下令点起篝火,各部做临战准备。
亥时时分,用过临战前一顿小打尖战饭,所有锐士整装完毕,人人左臂绑着作为分辨敌我的白布条,齐刷刷地在军营校场空地上列队候命。所谓小打尖,便是临敌接战前的些许垫补之餐,一人一块小干饼夹一块酱肉,再灌些凉水,正在饱与不饱之间,猛士意犹未尽却又精神百倍。
一身将佐侧襟细软皮甲、头戴绛袙的林弈站在点将台上,凌厉的眼光巡视着昂昂挺立的排排甲士,肃然沉声道:“将士们,山东大乱叛军横行,朝堂昏聩奸佞肆虐,我大秦已到生死存亡之刻!今夜一战,若是能诛奸锄逆,我大秦便能得一丝新生之契机!否则,便有亡国灭族之危!尔等带甲锐士,乃我大秦之砥柱栋梁!当此危难之时,该当如何!”
林弈几句低吼,猛地点燃流淌在锐士胸中沸腾的热血。“拼死血战!诛奸锄逆!复我大秦!死不旋踵!”为防止动静太大,十六字誓言,从两千精锐猛士口中只能沉声压抑地吼出,却依然如同闷雷般隆隆地震颤着整座松林塬。
“出发!”林弈一声低沉将令发出,一队队甲士轰然一挺身立正,随着林弈大手一挥,化作一支支黑色长箭,飞出军营大门。
咸阳城楼女墙垛口背后,两名当值放哨的守军甲士正烤着柴火,喝着偷带出来的小酒。忽地阵阵微风送来隐隐低沉如同闷雷般的吼声,一名甲士疑惑地起身往城外看了看,另一个正把酒壶往嘴里送的甲士不耐道:“别看了,大冷天的,能有什么人还会窝在城外!来喝酒!”起身查看的甲士,低头一寻思似是有理,便又坐下继续喝起酒来,将城外的异动抛却在脑后。
章台宫边的林间小道,一团团黑影在月色之下,悄然无声地前行着。队伍领头的正是百长郑浩,林弈给他的将令是,带着四个百人队与章台宫内胡两刀的百人队会合,而后通过密道,先行抵达王城后宫秦始皇帝的御书房潜伏待命。在看到南门升起的烟火信号后,立即从密道杀出,迅速解决后宫守卫,并搜捕赵高。
一片黑色铁塔般的身影丛中,侍女小芳一身白色长裙,正跟在卫斌身后瑟瑟发抖地蹒跚着。身边的行伍大汉各个步履轻快飞速前行,身体柔弱的小芳只得咬牙硬着头皮跟着,却不期然被一块石头绊住猛地栽倒在地。一声娇喝传来,卫斌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怎么了?”
“脚崴了。”小芳一边低声应答一边轻揉着自己的脚裸,疼得俏脸都拧成一团。
望着黑甲同袍个个埋头饶过歪倒在地的小芳,卫斌一皱眉,背对着小芳半蹲下来道:“快,我来背你!”见小芳还在犹豫,卫斌有些烦躁地一声低喝道:“快!”
“谢谢!”小芳一怔,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用如蚊蝇般的声音道了声谢,便俯到卫斌背上。
瘦小的小芳上背,身穿厚重铠甲的卫斌丝毫不感沉重,立即拔脚快步跟上行进的队伍。而在他背上的小芳却是思绪纷纭。
自打早上清扫御书房时,稀里糊涂地被林弈等人“擒住”后,自己一路便恍如梦中一般。作为一个小小侍女,她弄不清为何林弈他们要对付中丞相赵高,只是听宫里人私下议论说这个赵高是个大奸大恶之人。来到军营后,林弈单独安排一间小帐篷给她歇息。虽然吃的是她平日里从未吃过、有些难以下咽的锅盔酱肉,但林弈及卫斌对她算还是客气,没有怎么为难她这样一个弱女子。
因了如此,林弈要她口述后宫地形并给这些甲士带路,小芳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若说一开始在书房那儿,她只是为了活命答应给林弈等人带路,而现在则是完全心甘情愿。趴在卫斌宽厚的背上,雄壮的男子气息让小芳有些迷醉,心下默默感激卫斌有些“粗暴”的照顾。
待这支队伍最后一名黑甲锐士进入章台,厚重的石门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