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山坳处的白村,此刻是杀声震天,连漫天低沉的黄红阴霾都被那股杀气鼓荡了四下翻涌,露出的缝隙间竟是泄洒下几丝多日未见的阳光。
在快到白村之时,林弈等秦军甲士便已听到村里隐约传出的阵阵喊杀声,犹如是听到战鼓号角一般,秦军甲士们不自觉地在马鞍上微微俯身加速飞驰。
林弈此刻亦是心急如焚,那白村里传出的喊杀声犹如在他心头响起一般,竟是一阵紧过一阵,一马当先地飞进村口处大道后,林弈在高速驰骋的战马上扭头对身后的秦军骑兵大声下令道:“骑兵一连留守村口,负责堵截逃散的戎狄兵,其余连队随我杀入白村,杀!”
随着林弈一声令下,紧跟在他身后的骑兵一连立即拨转马头闪向两旁,一片吁声之后,近百名骑兵齐齐勒住战马缰绳,分立村道两旁让过紧跟而來的余下骑兵连。
沿着村道向里飞驰,那阵阵的喊杀声却是愈发地清晰,林弈心下亦是越來越紧张,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副什么样的画面,也许会是皇族成员们尸横遍野,连雪玉与皇后皇子都倒在血泊之中,也许侥幸还能看到步卒甲士们拼死将皇族成员们护持在中间。
林弈心中所能接受的底线是雪玉与皇后皇子能够侥幸逃过戎狄兵的屠刀,雪玉虽然只是子婴单方面给自己定下婚约的未婚妻,但冥冥之中林弈却有种要保护好雪玉的强烈信念,而且有雪玉在,林弈至少也可以算是半个皇族,皇后冯氏与皇子,则是林弈取信于陇西故地赢氏老皇族的关键人物,若是这三人一旦有任何不测,那林弈复兴帝国的大业便会遭受重大打击,说的严重点,恐怕将很难再取得赢氏老皇族以及老秦人们的信任与支持。
林弈越想心下越是焦急,拼命地催着胯下已经是气喘吁吁的战马,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双翅膀,飞到雪玉等人身边。
沿着村道飞奔了片刻,林弈终于遥遥望见前方不远处,一大片灰蒙蒙的戎狄兵们正围着两处连在一起的院落,乱哄哄地厮杀着。
“所有人,弓箭,放!”林弈挥舞着短剑回头一声高呼,便单人独骑地继续向那帮正不知所措的戎狄兵们杀了过去,在他身后,相距大约一二十步远的秦军骑兵们,闻令纷纷摘下马鞍上在县城时缴获而來的戎狄兵弓箭,拉弓上弦对着正前方挤成一团戎狄兵们,便是几波次齐射,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响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罩向那股惊慌失措的戎狄兵。
在沉闷滚雷般的马蹄声涌进白村之时,戎狄兵们虽然是一阵错愕,但却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那名戎狄千长甚至以为,可能是附近其他村落里的戎狄军队闻讯赶來支援,一面叽里咕噜呵斥部下继续围剿那些残存的秦军甲士,自己昂着脖子顺着村道遥望,想看清前來支援的到底是哪支戎狄骑兵。
不曾想,他等來的却是一股杀气腾腾的黑色铁骑,为首一名头戴绛袙身穿精致将甲的年轻将领,显然也不是己方戎狄军官,戎狄千长有些难以置信地怔怔望着那股飞驰逼近的秦军骑兵,在手下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骤然醒神过來,赶忙大声喝令部下上战马准备应战。
然而,因了先前要步战强攻这两处院落,戎狄兵们的战马都栓在远离此地的其他院落,故而随着戎狄千长一声令下,戎狄兵们如无头苍蝇地四下乱窜,急着奔向各自栓战马的地方。
伴着那片呼啸声当头落下,箭雨纷飞间一个个戎狄兵中箭冒血、惨叫着倒地不起,围在院落外头的密密麻麻戎狄兵,登时被秦军箭雨搅得一片大乱,饶是那戎狄千长如何嘶吼着下令,戎狄兵们始终无法组织起队形进行反击。
却说双眼已然要喷出烈火的林弈,挥舞着短剑一马当先地冲进混乱成一团的戎狄兵人群中,一剑高高劈下便是一名戎狄兵喷血倒地不起,所过之处戎狄兵们皆是血肉横飞,本來已经惊慌失措的戎狄兵们,眼见这位秦军大将如此生猛强悍,更是吓得纷纷各自远远躲开林弈的战马铁蹄。
在林弈身后,射完一通箭雨之后的秦军甲士们,纷纷收起弓箭,各自操起短剑长矛,紧紧跟上林弈,像一支黑色利剑一般,呼啸地冲杀过去,将灰蒙蒙一大片的戎狄兵人群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随着秦军铁蹄隆隆踏过,拥挤在村道上的戎狄兵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瞬间便已伤亡了近半,这些可怜的戎狄骑兵们,之前为了围剿村内的这支秦军小部队,不得已放弃自己的优势,改作步战之士,眼看着就要将这支秦军小分队歼灭了,可在这紧要关头,秦军的铁骑却及时赶到杀來。
失去战马的戎狄骑兵们,根本无力对抗这些高速冲击的铁甲骑兵,只能抱头鼠窜,任由秦军骑兵铁蹄蹂躏自己,前后战局形成如此巨大的反差,甚至让那名戎狄千长不得不怀疑,这很可能是秦军故意给自己设下的一个圈套。
眼看着自己部下一个个倒在秦军铁蹄之下,这个戎狄千长悔得肠子都青了,來不及抱怨自己大意,戎狄千长只能将错就错,连声下令残存下來的部下们躲入村道旁的各个巷道里,以避开秦军优势的骑兵冲击,而后再寻机找回战马组织反击。
冲入院内与秦军步卒胶着在一起搏杀的戎狄兵们,也看到院外战场情势的急转直下,一阵惊愕过后,不待军官们下令,这些戎狄兵们便吱呀乱叫地纷纷抛下正在跟自己厮杀的秦军,顺着残破的院门以及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