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緤闻言微微舒了一口气,整了整辞色,摆出一副他在原來那些下属跟前惯有的姿态,拍马上前几步,扯着他那稍有些尖细的嗓门吼道:“你们这群竟会吃白饭的饭桶,他娘的连老子都不认识了吗?”一句粗俗骂话出口,惹得林弈与身后一干“汉军”骑兵们都忍俊不禁地,使劲憋着笑意。
那城头箭楼处的汉军们被周緤一骂,显然是一阵惊愕愣怔,似乎是在遥遥辨认着周緤的身影,随后,箭楼处一阵乱哄哄的吵杂声,便隐隐可见几个汉军的身影匆匆跑下了关城,片刻之后,关城那硕大的城门又在一片翁然声中,嘎吱打开,一队汉军甲士重新开出了门洞,跟着便有两匹飞骑飞速地向这边奔來。
“将军,过來的是大散关守将千长钱茂,旁边那人是他的副将!”周緤凝神辨认那两人的身影,对林弈低声解释道。
“将军恕罪,属下那帮白痴混蛋,居然沒认出是将军马队,实在该死,回头我就去罚他们每人几十军棍去!”那两骑还未到跟前,领头那位汉军将军便遥遥拱手歉然道。
“哼,钱茂真有你的,教出这样不长眼的部下來!”周緤鼻间冷哼一声不悦地讥讽一句。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真不知道将军你会这么快地班师归來,属下适才有些军务缠身,所以未在城头,这才让那帮混蛋犯浑,居然敢阻拦将军您的马队,实在狗胆包天!”那个钱茂在林弈等人跟前勒定战马,点头哈腰地对周緤赔罪解释道。
“行啦!行啦!别跟老子啰嗦废话,入城吧!”周緤不耐烦地挥挥手道。
“是是是!”钱茂连连应声道,望着周緤身后满满当当甲胄整齐的骑兵们,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钱茂忽地皱眉小心问道:“敢问将军,这些骑兵是否要一道入关!”
“废话,难道你就只能让老子一人进你的大散关!”周緤瞪大眼睛喝问道。
“不敢,不敢,将军不要误会,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想说,关城窄小,恐怕容不得这么多人马一同安营扎寨!”钱茂连忙苦笑地解释道。
“怎么,你还想让我这两千弟兄在这荒山野岭的睡他一晚吗?!”周緤那双小眼又瞬间眯了起來,冷冷地泛出寒光。
那钱茂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一见自己这位顶头上司似乎已经动了真气,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结巴说道:“不,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哪敢有这想法,那就请将军入城吧!”
周緤脸色这才一缓冷哼一声,便昂然带着林弈与身后的两千甲士们徐徐入城,钱茂其实沒有说错,这大散关本來是座小关城,原本的一千守军也只能堪堪住下,眼下却突然又挤进了两千骑兵,连人带马,竟是将这座小关城塞得满满当当,一时间,关城内到处是人喊马嘶、咒骂叫喊,乱得直是不可开交。
在关城内有了了几座低矮的石板房,原本是关城军官们的住所,其中有一间稍大些的本是守将钱茂的住所,此刻却被周緤等人临时霸占了,用过战饭之后,林弈与周緤以及几位秦军军官匆匆商议安排了一番,便让周緤派人去把钱茂以及他的副将一并请了过來。
“坐吧钱茂!”周緤坐在主将台后,依旧一副冷冷的傲色,对刚刚进屋的钱茂二人说道。
“多谢将军!”钱茂似乎已经习惯了周緤的做派,拱手谢了句,便径直在厅中寻了个座位坐下,坐定之后,钱茂这才发觉这座原本自己的住所内,此时气氛微微有些怪异,厅内除了周緤之外,还有几名高级军官,这些人都有些脸生,似乎钱茂从未见过,而且厅旁两侧竟是矗立着两排人高马大的汉军甲士,人人手里还握着一副形状怪异的弩弓。
一番客套嘘唏之后,周緤直入主題,突然冷声问道:“钱茂,你对本将军是否忠心!”
“天地作证,属下对将军你自然是一片赤心!”钱茂被问得突然一愣怔,随即连忙拱手表态道。
“好,那本将军现在就实话告诉你,我眼下已经脱离沛公势力,转投到秦军阵营中,你若是一心追随本将军,那日后荣华富贵本将军自然不会忘了你,如若不然,嘿嘿!”周緤一开口,竟是**直白地把话摊开來说,听得钱茂二人竟是一阵惊愕莫名。
“将,将军,是何意啊!”伴随着周緤的嘿嘿冷笑声,厅旁两排甲士霍然大步上前,明晃晃的弩箭便骤然指向钱茂二人,钱茂顿时胆战心惊,结结巴巴地问道。
“很简单,眼下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着我弃暗投明,加入到秦军阵营中;二吗?你就问问这些手持连弩的甲士们,会是怎样一个下场!”说着,周緤那双小眼竟是闪出两道寒芒。
“啊!”两排的甲士听到周緤话语,配合地又上前一大步,二十余只带着冰冷寒芒的弩箭箭镞直逼着钱茂二人双眼,钱茂吓得低呼一声,竟是从座位上软倒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