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渭水南岸与咸阳南门遥遥相望不到五里的地方,一大片连绵军营内,此时早已是旌旗猎猎、人喊马嘶、炊烟四起,咸阳城四道城门外,不断有一支支黑色衣甲的铁骑马队,來回频繁地调动着,曾经是秦帝国都城的咸阳城,眼下却被曾替自己打下天下的黑色军团围得水泄不通。
似乎是由于兵力不多,这支黑色骑兵抵达咸阳城下后,并沒有急于发起进攻,要知道咸阳城高坚固,每道城墙长十里、高近十丈,城内更是有三千汉军,要想凭这一万骑兵就想攻陷咸阳城,未免太过于自大了,因了如此,城外这些黑色骑兵们只是单纯地封锁住咸阳的四道城门,甚至于都未进入离城头一箭之地的地方。
“丞相,你看!”在咸阳城南门望楼上,董成遥遥指着渭水南岸那一大片黑色军营,对张良说道:“看其营寨规模,当下敌军大约只有一万上下,似乎全部是精锐的铁骑,沒有看到一队步卒!”
扶着女墙垛口,凝神遥望的张良闻言紧紧皱起了眉头,眼前这支几乎是从天而降的敌军,的确便是曾经在中原叱咤风云、扫**吞八荒的秦帝国黑色兵团,在离城门不远处,來回飞驰调动的骑兵身上那熟悉的衣甲、手中的兵器乃至胯下的战马软甲,无一不是张良熟悉的秦军装束。
对于这支战力令人心颤的军队,早年曾经历过秦军灭六国大战的张良,是做梦也不会忘记,那刚猛的步伐、高亢的秦音、威武的身姿,时常还是会出现在张良的噩梦之中。虽然身为敌对双方,但说心里话,张良对这支军队是又恨又敬又畏。
“董将军,你适才说这支军队是从咸阳东南方向开來的!”张良一面望着城外的黑色军营一面沉声问道。
“是末将手底下一名当时负责守城的军官,前來禀报给末将的,丞相是否需要末将去把他找來!”董成回道。
“蓝田大营里不是还有我军一万士卒吗?却为何连一份紧急军报都未及时传回來!”张良摆摆手,说出了自己心下的疑惑,眼下这支敌军兵力只有一万,而蓝田大营内己方的部队也正好有一万,即便是敌军绕过武关,从子午谷偷袭,那蓝田大营内的一万汉军至少也能阻挡一阵,好歹也要在被敌军击溃之下,向咸阳发出紧急预警,可眼前的情况是,蓝田大营的一万己方部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竟是任由这支敌军铁骑直抵咸阳城下。
“这,这末将也弄不明白了!”董成额头渗出细汗,吞吞吐吐地回道。
“将,将军,不,不好了!”正当张良要继续询问董成之时,沿着城头匆匆跑來一名汉军百长,慌慌张张地喊道。
“慌什么?沒看见丞相大人也在吗?”董成正自烦闷,见状沒好气地呵斥道。
“是是是,丞相大人,将军,不好了,咸阳西面的渭水大道上,烟尘滚滚,似乎又开來大队兵马!”那名百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报道。
“咸阳西面!”张良与董成对望了眼,随即问道:“会不会是陇西的周緤将军派來的援兵!”刚一说完,张良却又自己摇摇头否定道:“不可能,敌军刚刚包围咸阳城,远在数百里之外的陇西各部汉军如何便能如此迅速地开來救援!”
“丞相大人,请随末将一起过去看看再说吧!”董成对张良拱手道。
“也好,走!”张良大袖一挥,便带头顺着城头匆匆往咸阳西门奔去。
在张良三人匆匆來到西门城头之后,那支沿着渭水大道狂奔的军队,其先头部队已然抵达城下,烟尘弥漫中凸显出來的黑色衣甲以及那独特的白底黑字“秦”字大纛旗,无一不昭示着,这支军队并非是陇西汉军援兵,而是与先前开來的敌军一样,都是秦帝国的黑色兵团。
骤然间,素來自诩善于运筹帷幄的张良竟是懵了,愣怔在原地,这支增援而來的秦军,居然从渭水大道大摇大摆地飞驰而來,那这就意味着,陇西各地的汉军不是被秦军消灭了就是集体投降了。
如果之前,张良还认为这支敌军很可能是中原其他势力假扮成秦军來偷袭咸阳城,那眼下张良却再也找不到能够支撑这个说法的理由了,陇西将军周緤麾下至少有近万的汉军,而且并非是像蓝田大营内的非战主力,而是刘邦特地留下來一支防备关外戎狄等游牧部族偷袭陇西的精锐汉军,要想一口气吃掉这支汉军,在当时的形势下,除了项羽的楚军有这个能力外,中原各地还真找不出第二支这样的军队:“难不成,这些军队是秦始皇的地下兵团,突然复活來重夺江山了!”脑中一片混乱之下,向來理智的张良竟是突兀地冒出如此一个荒唐的念头。
“丞相,丞相!”董成的低声呼喊将张良拉回了现实,张良晃了晃脑袋为适才自己冒出的那个荒唐念头无奈地苦笑一下,随即问道:“董将军何事!”
“末将敢问丞相,我等眼下该如何应对这些敌军!”董成似乎也是刚刚从震惊中缓了过來,脸上竟是掩饰不住的惊慌之色:“依末将推算,这支刚刚赶到的秦军兵力恐怕不少,如此一來,我城内的三千兵马怕是难以抵挡了!”
“走,下城再议!”望着城外來回飞驰的黑色铁骑,脸色阴沉的张良轻叹一声,挥挥手说道,他原本以为自己得黄石公相授《太公兵法》,对兵家自诩也颇有造诣,然而眼下三千兵马被数万敌军团团围困在孤城之中,张良却是一筹莫展:“也许即便是韩信在这里,恐怕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