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子衿坐在床边趁着矮几上的净水,洗了条干净帕子将劣质的药草擦掉,陈慕抖了抖,脸色已是惨白,眸子里也多了些水汽。夏侯子衿又是一阵心疼,手下动作越发轻。

替小哑巴清理了伤口上完药夏侯子衿第二次后悔,自己不该气急让人责罚他,到头来心烦的还是自己。

陈慕这些日子没怎么睡着,这会儿趴在柔软的床~上再如何想保持警惕也做不到,等到夏侯子衿上好药准备叫他起来时就看到少年消瘦的没多少肉的青白脸颊,紧闭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清影显得整个人越发憔悴起来。心口一阵烦闷,愤愤的净了手想让人把他扔出去,终究没舍得,只抱着被子窝在小榻上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陈慕迷迷糊糊看见小榻上睡了个人,当下一个激灵跳将起来,见那人动了动悠然转醒更是急的不行,一弯腰要跪下却被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不准跪。”

没睡好的男人显得有些欲求不满,从来没受过委屈的大少爷害怕碰到一个奴仆的伤口蜷在榻上睡了一夜难免气闷。

陈慕更加着急,他不会说话一着急手上的手势又会出错,这会儿当真是手忙脚乱。

夏侯子衿手劲不小,稳住他的身子凑上前去看他后背的伤处,果然有几处已经渗血,当即低呵:“这两日~你就给我老实呆着!哪里都不要去什么都不要做!听见没有?”

陈慕看着他,脑袋微邪看起来是懵懂的疑惑,他从来没见过夏侯子衿发这么大的火,以往公子总是冷冰冰的,这还是他第一回见这个人这么气急败坏,所为何事,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识相的点头。

夏侯子衿似乎对于他的顺从很满意又重新恢复了那种冷冰冰的气质。

晚上,陈慕被强行留在夏侯子衿的卧室里,原来他也是住在这里,外室有张小榻,他要在那里守夜,但后来那位姨娘来了之后就用不着他了。

晚上陈慕自觉地要往小榻上走,被夏侯子衿拦住:“你今晚睡这。”他的手按着床铺,目光中带着危险。

陈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室的小榻,摇头,比划:这是公子的床铺。我的在外面。

夏侯子衿不习惯他的反驳,心里冒出点怒气:“让你睡这就睡这。哪那么多废话!”

陈慕抿唇,还是不愿意,他也有洁癖,昨天迫不得已要上药已经在那张床~上趴了那么长时间,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沾那张床了。

夏侯子衿却只以为他执拗,见他低着脑袋坚持的模样莫名觉得挺顺眼,尤其是梳理的柔顺的发顶,没忍住就上手揉了揉。陈慕抬头受惊的看着他,夏侯子衿觉得他这副样子也挺顺眼,心情好了也不想逼他了,反正两个人还睡在一个屋里不是?

陈慕不明所以,躺在榻上也睡不着,长久的警觉导致他即使听到一点声响也睡不着,更何况,内室里那般明显的翻身。

第二天,夏侯子衿顶着一张更加欲求不满的脸出门,陈慕本来要跟着,被自家主子体恤让他在房中休息。

这跟放假一样让陈慕不适应,但他不会说话便连反抗都显得微不足道,因为留守他又一次遇见了宋濂。

宋濂被人请进来时起先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看见陈慕之后就像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一张脸当真是雨过天晴明媚极了。

陈慕站起来看他,也笑了笑,宋濂当即上前亲密的与人谈话:“小慕,你怎么在这?”

陈慕比划:我住在这里。

“你住在这里?你和夏侯子衿什么关系?”

陈慕知道他在明知故问,嘟了嘟嘴不说话。宋濂挥退跟着自己的人,猛地靠近陈慕褪~下伪装后的宋濂十分的对不起他的名字,只见方才还和气软弱的书生似乎一瞬间披上了战甲改头换面成了另一种样子,他狭长的眼眸如同被春水浸泡过一般兴味盎然的看着他,说出的话却有点不正常,只可惜他目前表现出的诱~惑与低下的武力值不成正比。

“小哑巴。”

陈慕眨眨眼睛,心底有些懊恼,自己不该对着人放松警惕。本来还以为是朋友,到现在徒增伤心。

“你是夏侯子衿的暗卫。让我猜猜,你在哪个位置?”他捏着下巴绕着陈慕走了一圈,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笑了笑,“他把你留在这个院子里却不让人看着你,是怜惜你受伤?”

陈慕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个人对夏侯子衿来说很重要,他不能动,不然弄死了就糟了。

宋濂的手攀上他的后背,笑的讨好的有点扭曲:“我能不能瞧瞧。其实,我多少通点医理。”说完就不顾陈慕意见,指尖鼓点似的敲击着他的伤处,指腹染上湿濡,他看了看,随手在陈慕胸前抹掉,顿了顿突然盯着他的嘴巴看了看,笑道:“我怎么忘了,哑巴不会说话。”

说完踮脚就凑了上去,目标自然是陈慕苍白又惑人的唇。

吓了一跳的陈慕像弹簧一样后退了一步,腰间佩剑出鞘直指作死书生,因为气愤而发红的脸颊配合上不停颤抖的身体真像被调戏的小娘子。

宋濂笑,眼睛里满是戏虐。

看,笨蛋夏侯子衿养了一个多好的玩具。


状态提示:第16章 宋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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