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不日起,臣便跟随六皇子,寸步不离,护他一世周全。”
“不日?”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的不是即日?
“碧落城事宜,总要妥善处理,且宽限臣几日时间,安排一二。”
皇帝自然要同意的,不然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皇帝颔首,唤了公公进来,道:“把朕昨夜写的圣旨交给容侯。”
容靳接过圣旨后,皇帝让他自己打开,不必公公宣读。
容靳一目十行,目波冷定,半响才抱拳道:“谢主隆恩。”
这是赐宅放权的圣旨。
可惜红翎十二骑已经散了,帝王送予他的,只是羽林军右统领一职。
看来,这长安城,他要久待了。
送走了容靳后,皇帝腰身微蜷,赤脚踩在床前地上,坐姿稍嫌颓废。
容靳身手虽好,却非凤明煌那小子的对手。
凤明煌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那一手线杀,无坚不摧,名剑难断,他练得炉火纯青,旁人难以近身,单打独斗的话,恐怕南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而且......那小子权势过盛,较之当年的凤今曜更有赶超之势。
怕就怕,他承袭了凤氏一脉惯有的狼子野心。
现在,汾儿最大的威胁,不是琰儿,不是病躯,是他。
除非,汾儿能拿下他,又或者——他死。
皇帝目光顿时阴了下来。
呢喃着:“汾儿是你的孩子,朕不容许任何威胁到汾儿性命的危险存在。朕要我们的儿子,登峰造极,接收朕的一切,以慰你在天之灵。”
他自问,对容靳已经足够好了,没有像先帝那样,在阿蘅七岁的时候,便安排她学着当他的影子。
也算是对当年之事,做出的补偿吧。
这辈子,亏欠任何人,他都不会愧疚,只有她......
想到动情处,皇帝郁结难忍,气急攻心,捂着胸口猛然咳了起来。
咳得嗓子麻痛,脑浆似要炸裂,五脏六腑抽搐,乃至浑身一抖。
皇帝苦笑夹冷,何必自己骗自己呢。
他到现在还是亏欠着她,而且,份量仍在加重。
所以,报应来了是吗?
公公折返复命时,皇帝让他捧来燃烛,便摒退所有宫人,独处。
大白天的,敞亮着呢,皇上点什么烛呢?
皇帝取出稍久前,千秋宴上夺来的那簇穗子,拎到烛火上烧着。
焦味刺鼻,他盯着穗子渐渐吞没于火光中,终究松了手,任它在地上燃烧殆尽。
“放心吧,朕会还的,但是,不是现在。阿蘅,你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