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的是师父。原本师父就与其他的宗师不大交好,这下子,他们又会怎么为难师父呢?
师父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道:“吴宗师说,让我立刻将你赶出去,并且还要和你断绝师徒关系。我没有马上作答,晚上的时候想了一宿。原本是觉得,第二日再使个折衷的法子,好让我和他之间不用闹得那么僵。”
“嗯嗯。”我深以为然的点头,认真地听师父说着。
师父却突然笑了,道:“意外的是,今日一早,吴宗师来了后,我却和他说,自己要隐退,不想再做白莲社的宗师了。”
“隐退?!”我吃惊道。师父的意思是他要退出白莲社?
师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那句话说得我自己也很意外,仿佛是它自己跑出来的。可奇怪的事,说完之后,我便觉得浑身上下都很舒坦,我的确是不想再与他们有牵扯了。你也知道的,他们奉行的有些教义,我是很不赞同的。与其这样牵牵扯扯的,不如断得干干净净。”
但真的能断干净吗?师父说要隐退,就真的能如愿隐退吗?
我虽然很佩服师父的果决,但还是不禁有些担心。于是,我问师父道:“那吴宗师怎么说呢?”
“随他怎么说,反正我是真的想要隐退了,这个主意是不会改了。”
我有些讶异,师父这话说得可真是任性呀。想来他是心意已决了。
“吴宗师他同意了?”我又问道。
“没有,”师父道,“他当时很惊讶,居然认为我是因为你的事才要隐退的,后来便气呼呼走了。”
我听后更是惊讶,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是,这件事的确和阿珠有一些关系的,要,要是阿珠没有被他发现,兴许他就不会为难师父了。”
“你专程来看我,这有什么错呢?”师父道,“即便是没有这桩事,我与他们迟早也是要分道扬镳的。我想了想,退隐后,我可以另立宗派,不再与他们为伍。”
另立宗派?我看着师父说这话时壮志踌躇的样子,便笑着道:“师父若自立宗派了,徒弟我一定要投在师父门派下。就是不知道师父的宗派收不收女教众呢?”
“哈哈……”师父难得笑得这样开怀,又道,“入派的要求很简单,志同者便收。”
笑完后,我又与师父说道:“虽说您已经把意思和吴宗师说清楚了,但退隐之事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师父您还是得做些准备。”
他笑望着我,道:“噢?你觉得应该做什么准备?”
这种事就好比是兄弟分家,在别人看来一家人就应该和和美美地一起过,可家里的一个成员突然宣布自己要另起炉灶了,那他很可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别人说成是毫无孝悌之义的人。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吃瓜群众,即使他们根本不清楚真相,也总是能自信地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别人说三道四。
师父说要退出白莲社,别人就会揣测原因。白莲社在民间还是很有一些教众的,倘若他们大部分都站在了其他宗师那边,那师父肯定是会受到攻击的。所以,师父首先要做好舆论上的准备。
我抿了抿嘴,道:“师父,您在白莲社里边有没有交好的且说话比较有分量的同门?”
“几乎没有。”他道,“你这是担心我的门派立不起来?”
“不是,”我摇头,又道,“阿珠是担心,如果这件事情散播出去了,别人肯定会议论的,我是怕到时没人帮师父说话,那师父可就吃亏了。”
“我之所以要退隐就是不想与他们有牵扯,让他们为我说话不就与我的本意相悖了吗?”师父又道,“即便到时有口舌之争,那也谈不上什么吃亏不吃亏的。”
“别认的口舌很厉害,我担心他们到时会中伤您。”我说道。
“我就住在这山上,别人有什么恶言我也听不着。”师父一脸的不屑。
我住了口。师父的性子就是这样,有时会在某一些事上十分固执,除非某一****自己想通了。
师父呷了一口茶,又道:“其实你说的那些我也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相对于可能会遭受的非议,我更加不能忍受继续呆在白莲社。”
师父不是性子极端的人,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是经过考量了的。我点点头,道:“不论怎样,阿珠总是支持您的。”
他看着我道:“方才尽说我的事去了,这个话头还是由你挑起来的。你不是为难纠结吗?听我说了之后,你有什么体悟吗?”
我叹了口气,从前上学的时候就老讨厌做什么回答体悟的题目了。偏偏师父特别喜欢这么问,记得上次和他一起去潭州,他让我去岳麓山上转了转,结果回来之后他就问我看了山之后有何感悟。
上次我没回答,然后师父亲自点拨了我。
这次,我还是不准备答了。毕竟师父的事情与我遇到的难处还是很有些不同的。
我没说话。
师父道:“为师认为,你现在最好什么都要想,也不要轻易做决定。”
我抬起头,讶异地看着他。
师父又道:“你既为难,想来是不能轻易割舍的。无法割舍,那就好好珍惜。”
“好好珍惜?”我重复道。
“嗯,”师父道,“好好珍惜是不想让你到了后来有所悔恨。倘若你倾尽全力,最后还是不能求个善果,等到终于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可以是潇潇洒洒的,而不至于因为之前的不尽力犹豫不决。”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