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连问三个“天理何在”,既有怨天不公之意,又有无可奈何之说。陆游唐琬二人面面相觑,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三个人陷入了一片沉寂。
按理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应该是陆家全家人一起来想办法吗?怎么却只有这三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原来在陆家,陆淞、陆涭虽比陆游年长,但是在解决问题的时候,点子、想法倒未必有陆游多,所以陆老爷干脆其他人都没叫,就叫了陆游一人过来,也怕人多口杂反而误了事情。可是,陆游这个公认的能人此时也陷入了迷茫,束手无策。陆游想了想道,“爹,这件事情咱们得从长计议,不见得皇帝就如此忠奸不分。”
唐琬也附和道,“是呀,爹。在这件事情上,咱们毫无过格之处,若评起理来,咱们不输呀,总不能因他万俟云集几句言辞就定了我们的罪!”
陆游接着说道,“是呀,不仅评理不输,这次事件涉及到朝中大臣可有数十人,皇上若一起论罪了,那岂不是大伤民心。”
陆游唐琬二人你一言我一句,陆老爷听得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过身来,看了看他们,道,“你们两个啊,终究还是太年纪了,有些事情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蕙仙你说评理?谁来给咱们评?万俟卨?秦桧?当今皇上?如果真要给咱们加这个罪,恐怕是评理的指望都没有了。务观你说伤民心,你难道忘了岳飞一案过后,皇上为了压制民间议论,对私自结党、妄议朝政是如何定罪的?你难道忘了这数十位朝中大臣可都是站在主战这边的,如今皇上刚刚和金人签下合议,最痛恨的就是主战之人再从中作祟,坏了他自认为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世安宁。再加上秦桧、万俟卨这两个奸人当道,看来,这一次咱们是在劫难逃了。”
有句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都不错。陆老爷虽然把利害关系都分析得一清二楚,可是陆游还是不以为然地说道,“爹,我看未必是在劫难逃。”
陆老爷忙问道,“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陆游说道,“办法暂时倒未想出来,不过我已经有方向了。如今主宰整件事情的正是当今皇上,如果咱们找一位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整个事情不就好办多了。”
陆老爷摇头叹道,“谈何容易,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都在那份名单里了,哪个还出得了这个头。”
陆游道,“爹,这件事情容我再好好想想。不过,咱们决不能坐以待毙。对了,娘可知道这件事情?”
陆老爷回道,“还没来得及告诉她。”陆老爷哪里是来不及,其实是担心夫人受不住这等消息,暂时压住,想等有解决的办法了再告诉她。
陆游看出了爹爹的心思,知道这个“来不及”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便说道“爹,该来的总归要来的,最好还是让娘提早有个心理准备吧。”
一时间大家都无辙,陆游唐琬二人便辞别陆老爷回房去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相对而坐,看着对方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陆游开口说道,“我已经把祖宗十八代都翻了个遍,还是找不到能够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唐琬笑了笑说道,“祖宗十八代里当然没有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了,要是有的话,也早就入土为安了,哪还能出来帮你说话。”
陆游打趣地说道,“那不一定哦,说不定他可以托梦给皇上,跟皇上说,‘皇上啊,你就放过陆氏一门吧,他们可都是忠良之辈,怎么会做出危害国家之事呢?’”
唐琬接着他的话说道,“是不是还要老祖宗顺便跟皇上说,万俟卨、秦桧不是好人,千万不要相信他们?”
陆游道,“对对对,你说得对,这句话一定要说给皇上听。”
唐琬摇了摇头道,“你呀,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陆游道,“越是这个时候呢,越要开点玩笑,不然多紧张啊。哎,说来倒也难为你了,一嫁进我们陆家,就面临这样的事情。”
唐琬站起身来,走出了几步,道,“是呀,刚进陆家没几天,又是被娘说一通,又是遭遇这样的大事,要是以前多好,每日在家看看书,练练字,闲来无事约了沈梦一起出去逛逛……”说到这里,唐琬突然停住了。
陆游不知唐琬何故不言,便问道,“怎么,真的后悔嫁给我了?”
唐琬转过身来,惊喜地说道,“有了!”
陆游疑惑不已,问道,“有什么了?不会真的是后悔了吧!”
唐琬道,“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跟你说着玩呢。不过这一说,我倒想起一个可以帮忙的人来。”
陆游好奇地问道,“谁?”
唐琬道,“沈梦。”
陆游哪里认识沈梦,一脸不解地问道,“沈梦是哪位大神?”
唐琬便解释道,“沈正你可有听说?”
陆游念了几遍“沈正”这个名字,道,“这个倒听说,越州城内鼎鼎有名的富商。”
唐琬道,“对了,就是他!沈梦之前与我走得近,而她正是沈正的掌上明珠。”
陆游问道“这又如何,沈正除了钱多,没听说还有什么别的!难道你是说我们去问他借钱,然后去收买皇上!”
唐琬被陆游这一句话逗得乐了,笑道,“你呀,就喜欢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皇上可是有国库呢,咱们那些小钱他能放在眼里。你是有所不知,沈正除了有钱,还有人脉,你可认识赵士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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